姜雪的声音清幽的,飘散在了空中。
两人都没有在乎地上的雪,一同跪在了姜父的墓碑前,各自磕下了三个头。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而是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自己想要对姜父说的话。
若是张口直接说出来,叫对方听见,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姐妹之间,也大抵如此。
姜宁芷手摸在墓碑上,心里默默的说道。
“爹,原谅女儿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您。”
“女儿找到了亲生哥哥,想必爹也没想到对方的身份,竟然是皇帝吧?”
“可怜爹爹当年光见我可怜,就将我费尽千辛万苦养大,却没有尝到一点女儿的孝顺,就离开了。”
姜宁芷眼眸逐渐湿润,最后万千话语,只化作了一声哽咽。
“爹,女儿想你了。”
面前忽然多出一条手帕来,姜宁芷抬眸看去,对上姜雪同样红肿湿润的眼睛。
她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将思念说出了口。
仔细想来,在这个世界上,思念爹爹的,便只有她们两个了。
姜宁芷心中,对于姜雪的最后一丝芥蒂,也随着雪吹拂在脸上的风,消散干净了。
姜家对她的恩情太大了,大到能抵消姜雪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
姜宁芷拿过帕子,却是没有给自己擦眼泪,而是先落到了姜雪红肿的眼上。
姜雪明显一愣,阖上双眼,手攥紧衣襟,稍显冰凉的触感从指尖流淌到了心底。
她心中生出疑问,姜宁芷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想要借此报仇,将她眼睛扣下来?
下一秒,却听见姜宁芷平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姐姐,我们和好吧,如今我已经是长公主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同住进长公主府,让我照顾你后半辈子?”
即使姜宁芷再想抹除掉,姜雪曾经在宋府发生的一切。
但事实就是事实。
姜雪身上的伤疤不会消失。
嘴角到耳廓的那条丑陋疤痕,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
但当时的绝望,与疼痛却不会轻易的忘记。
这样的人生经历,注定她很难找到那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然而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太辛苦艰难了。
姜宁芷不忍心,让姜雪孤孤单单的活着。
索性,她所遭遇的一切,也历历在目的刻在她的心头,掺杂着血淋淋的伤痛。
她们两个谁也别嫌弃谁,搭伙过日子最好。
然而,姜宁芷的话音落下之后,是长久的静默。
久到姜宁芷感受到手上的这块帕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姜雪开了口。
她的声音闷闷的,话语中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格外清晰,像是想要压下哽咽的鼻音。
“我才不要跟你去长公主府呢。”
姜宁芷心里一跳,鼻子忍不住一酸。
难道姜雪还在怨怪她,分去了爹爹的宠爱吗?
然而下一秒却听姜雪又说道。
“长公主府里那么多规矩,你自己一人受着吧。”
“若是受不住了,就回家来,你的屋子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