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院门被自行车的前轮推开。

陆安国和姜翠云正在院子里收拾白天晾晒的药材。

医馆不开了，上山采药成了家里主要的收入来源。

“小川，你怎么回来了？”

天才刚擦黑，昨天儿子回来的时候，可是夜里九十点钟啦。

徐翠云关心地问：“小川，没出什么事吧？”

“爸，妈。我回来的晚你们担心，我回来得早你们还是担心。”

陆小川把自行车停放在院角，无奈地说：“我真不是小孩子啦。”

“今天回头客太多，又遇到几个不差钱的土豪，我的树莓早早就卖完了。”

他略带得意地说：“要不给你们看看余额，证明我没撒谎？”

“你这臭小子，长这么大就没一天让我们省心的。”

徐翠云埋怨地翻白眼。

“小川做生意越来越顺利了。”

陆安国老怀大慰。

“爸，妈，我回家的时候买了点鸡蛋。”

陆小川从车座的筐子里把东西提出来。

“妈你天天给我煮鸡蛋，家里的鸡哪儿下得过来呀。”

“咱家吃的是土鸡蛋，你这个差远了。”

徐翠云嘴上嫌弃，脸上却挂着喜色，把鸡蛋接在手中。

“我去做饭，你们爷俩把药材收拾起来。”

她眉开眼笑的往厨房走去。

“小川，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

陆安国慈祥地说。

“我不累，爸，我帮你收拾。”

陆小川麻利地抢过他手中的簸箕，蹲在地上把切成片的党参装起来。

夜晚。

一家三口吃完饭，早早地回房休息。

陆小川双手枕在脑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天是三千五，三个两天，就有一万块钱。”

“马奎勇那里六七万就能摆平，总共需要……一个多月。”

今晚上给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转过去六百，虽然徐翠云一直说是亲戚借的。

但是陆小川心知肚明，恐怕是反过来才对。

算上乱七八糟的支出，时间拉长到两个月。

这个夏天过去，香雪姐就可以恢复自由身！

陆小川心怀激荡地想道。

“对了，小芳姐那里要不要多给点钱？”

霎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脑海。

迷人的丹凤眼，白里透红的肌肤。

身材凹凸有致，整个人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甜美气息。

关键是，于春芳对旁人不假辞色，偏偏对陆小川十分亲近。

好似有一股清香淡雅的香气，回荡在鼻间。

陆小川禁不住口干舌燥，心底涌起一股热流。

“不能想，不能想。”

啪，啪。

他轻轻拍了自己两巴掌。

“人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还要伺候家里的瞎婆婆，日子过得多不容易！

你还瞎琢磨，是不是人啊！”

陆小川骂了自己几句。

我特么是真不想当人啊！

他的潜意识立刻回答。

“滚你的，睡觉睡觉。”

陆小川拉起空调被盖在自己身上，一翻身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睡过去。

——

凌晨。

在生物钟的提醒下，闹铃一响陆小川就睁开了眼睛。

早饭后，他和往常一样提着鸡蛋往山里走。

“小芳姐？这么巧？”

蒙蒙亮的天色中，前方有个人影慢腾腾的走着，和自己同一个方向。

陆小川定睛一看，顿时欣喜地欢呼。

“呃。”

于春芳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手上还举着一把锋利的镰刀。

“是你呀。”

她不好意思地把镰刀放下。

“小川，你起的真早。”

“小芳姐，你才是真的早。”

陆小川快走几步，与对方并肩而行。

他疯傻了三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在于春芳身上，既有一种如同姐姐般的温柔关怀，又有种朋友般的熟稔亲近，相处起来非常舒服。

这时候，他忽然眉头一皱。

因为当他靠近对方的时候，于春芳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奇怪。

陆小川偷偷打量着她，发现于春芳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小芳姐，出什么事了？”

“啊？哦，没有呀。”

于春芳勉强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呀？”

“真的没事，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难处了？”

陆小川下意识问道。

“真的没有，你别瞎琢磨。”

于春芳眼前浮现出婆婆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孔，还有那双仿佛能洞察心机的昏黄双眼。

“春芳，你又要出门呀？

“老婆子多句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你先别着急，我儿子命不好，早早就走了，留下你还要照顾我这个累赘，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该改嫁了。”

仅仅两天的工夫，瞎眼的老太太就发现了苗头。

于春芳大急，连忙解释道，自己只是帮陆小川摘树莓，人家给工资的。

“陆家的小子，比你小几岁吧？”

婆婆一番思索后：“老陆家我知道，名声不错，是个好人家。他家那小子我也见过，听说前几年疯了还是怎么地？”

于春芳连忙告诉她，陆小川的傻病已经好了。

“春芳，你看人的眼光挺好。”

瞎婆婆如此说道。

于春芳大喜，没想到她居然不反对自己和陆小川来往。

“就是呀，老陆家门槛可有点高。”

瞎婆婆话锋一转，叹口气：“小川他爷爷我见过，那可是能耐人呀。徐家村里那么多男丁，没一个比得过他。”

“哦，我听说过一点。”

于春芳心绪复杂。

陆家条件好，可她也不差呀。

身段、样貌，哪怕比二十出头的黄花大闺女也不差呀！

“小川那孩子，今年二十三还是二十四了？

他比你小七八岁，还没定性。

嘿，这个年纪的小伙子，他们心里想什么，我这个老太婆清楚得很。”

瞎婆婆老于世故，叮嘱道：“春芳，你可千万别被甜言蜜语迷了心。咱们女人，最重要的还是过日子呀！”

“小芳姐，小芳姐！”

耳边连声的呼唤，打断了于春芳的回忆。

陆小川焦急地问：“小芳姐，你到底出啥事了？”

“哦，想起点家里的事。”

于春芳敷衍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好着呢，咱们快走吧。”

她加快速度，走在前面。

“奇怪了，奇大怪了。”

陆小川满头雾水。

怎么才隔了一天，小芳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哪儿得罪她了？

陆小川冥思苦想，也找不到原因。

“小川，快走呀。”

于春芳回头呼喊。

“来了。”

陆小川放下心底的疑惑，赚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