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个时候于春芳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大，太香甜，砸得她脑子晕晕乎乎的。
这个时候，出于本能的，她就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说话呀。”
“你觉得这只镯子你戴着比较合适。”
陆小川抓过她的左手，试着往她的手腕上戴去。
“小川，要不……”
于春芳赶忙缩回了手，她抬起头问：“手镯多少钱？”
徐长春和老刘早就用眼神沟通过，他笑呵呵地说：“妹子，你对象真是好眼光，我也觉得这镯子适合你。这样吧，咱们相遇即是有缘，给你们个优惠价。”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
“两……两万？”
于春芳心虚地问道。
徐长春不停地摇头，往后仰着身子：“妹子你可真能和我开玩笑，这么好的和田玉手镯，你打听打听，两万不跟白捡的一样吗？”
老刘中气十足地说：“二十万！”
“你们如果不要，我自己留着，回家给我婆娘戴着去。”
“反正这玩意儿和金银珠宝一样，它保值。过些年拿出来，说不定能卖一百万呢。”
于春芳犹豫了下，“那我们就要这个小碗好了，能不能便宜点？”
徐长春眉宇间露出几分喜色。
他们演了这么久，鱼儿终于上钩了。
“妹子，不是哥不想给你便宜。”
徐长春犹豫了，用商量的语气说：“老刘，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省一点吧。”
“还省？”
老刘不情愿地说：“人家都给开价六万八了，你五万就卖，还要省？”
“这不是……咱总得讲点情面嘛。”
徐长春用商量的语气说：“要不你们连这镯子一块买了？那样可以便宜点。”
“嗯。”
陆小川痛快地点点头：“两样东西我都要了。”
“真的？！”
徐长春大喜过望，两眼放光。
老刘嘴角扯了扯，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捏了一把，才让脸色恢复了平静。
“两千块钱，拿两件。公平吧？”
陆小川淡淡地说道。
徐长春和老刘瞬间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小子，你故意找事是不是？”
二人同时怒目而视。
陆小川冷笑一声：“反正你们的东西都是地里挖出来的，又没什么本钱。一千块钱一件，不少啦。”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我们哥俩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这不是本钱？”
徐长春和老刘一唱一和地说。
于春芳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尤其是老刘凶恶的样子，让她很是害怕。
“咱们有话好说，你们别着急呀。”
徐长春怒道：“妹子，你说句公道话，有他这样讲价的吗？”
“两千块钱，我就是砸了也不卖给他！”
老刘气冲冲地从地上拿起鸡缸杯小碗。
“哎哎哎，你干什么，别冲动啊！”
“大哥，你把东西放下吧。”
徐长春和于春芳连忙劝阻。
只有陆小川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
老刘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心里开始打鼓。
难道他们的把戏已经被看穿了？
“小川，要不咱们就不要了吧。”
于春芳担心最后闹得不可开交，连发财梦都放下了。
“走吧。”
陆小川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东西，就准备离开。
这回轮到徐长春和老刘傻眼了。
“小伙子，妹子，你们真不要啦？”
“刻，你让他们走！咱俩好心好意的，想让他们跟着沾点光发笔财，还特么蹬鼻子上脸了！”
老刘气咻咻地骂道。
“你说谁蹬鼻子上脸呀？”
陆小川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对方。
“说你呢！”
老刘白忙活了一场，什么都没捞到，一肚子正没地方撒呢。
“消消气，都消消气，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徐长春拦在对方前面，挡住了暴躁的老刘。
万一闹出事来，只要人家报了警，他们这点小花招警察不一眼看穿了？
到时候他俩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川，你就别跟人家置气啦，算我求你了。”
于春芳推着他，“咱们走。”
徐长春不死心地说：“妹子，东西你真不要啦？我给你便宜！”
这时候，陆小川停住脚步。
他回过身来说：“看在我老婆的份上，两千五。我就要那个小碗和镯子。”
“你们卖了，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要是不卖……”
老刘怒火中烧：“小子，你特么还想威胁我？是不是……”
“行了行了，算我的。”
徐长春指着自己：“算我的还不行嘛。”
“小伙子，东西我们卖了。”
他把两样东西包好，送了出来。
“不过丑话咱们可得说在前头，出了这个门，你千万别乱嚷嚷。”
“要不然……往后再见面，咱们可就是仇人啦。”
陆小川抿嘴笑道：“好说，好说。”
他把东西放下，从盛隆大酒店的袋子里拿出一沓钞票，点了二十五张递给对方。
“两千五，你数数。”
徐长春的眼睛都快陷进袋子里拔不出来了。
他就是在商场里借用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陆小川结账时与众不同的付款方式，这才盯上了他们俩。
那么多钱啊！
“嘿，老哥，别看了。”
陆小川大声喊道。
“哦，你们真不再要点什么？”
徐长春无奈地说：“好好的事情闹成这样，实话跟你们说，我不打算跟他合伙干啦。”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老刘。
“要不我把我那一半，全部卖给你们得了。”
“放心，都是最低价。你们一倒手就能挣大钱。”
“我赶紧回老家避避风头，老刘这性子，早晚得弄出大事来。”
于春芳顿时露出意动的神色，眼巴巴地看向陆小川。
“免了，我看见那张脸就倒胃口，跟特么我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陆小川把手镯和小碗收好。
“再见。”
“不对，是再也不见。”
“祝你们好运。”
他摆摆手，带着于春芳潇洒地离去。
“唉……”
徐长春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演的是不是过分了点？”
“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大肥羊，就这么放跑了！”
老刘也不再像一开始暴躁易怒的样子，他苦着脸说：“哥哥，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早就看穿咱俩的把戏了。”
“我估摸着那小伙子是怕咱俩动强，这才想着破财免灾。”
“哥，你拿那么多东西出来，太假了。”
“好歹拿个三件五件，十件八件的，还有点像模像样。”
“你倒好，把家底都划拉了出来。”
“连前几天咱俩砸车玻璃弄的破镯子你也给摆上了，那不一看就是假的嘛！”
徐长春被他数落了一通，顿时老大的不乐意。
“我摆上怎么啦？”
“它卖了一千多块钱！”
“加上那个五块钱的碗，一进一出净赚2495.”
“行啦，别扯淡了。收拾收拾咱们准备搬家。”
老刘抱怨道：“房租那不是成本吗？”
“你怎么那么多话？干活！”
两人迅速地把东西收拾起来，装上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大街上，陆小川和于春芳并排向电动车行前进。
“小川，咱们找个地方，把那两样东西鉴定一下吧？”
于春芳欲言又止了几次，忍不住开口道。
“春芳，二十五万的东西，两千五就卖给我了，你觉得能是真的吗？”
陆小川笑着说。
于春芳愕然地愣在原地。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觉得不太可能。
“万一是真的呢？”
“我看那个碗，和电视里鉴宝节目的鸡缸杯一模一样！”
“它要是真的，能值好几个亿呢！”
说到这里，于春芳眉飞色舞，心情雀跃。
“你看过鉴宝，人家就没看过对吧？”
“几个亿的东西，你逛大街的时候一千多块钱给捡到了？”
“要不这样吧。”
陆小川半开玩笑地说：“你不是快发工资了嘛，我拿那个碗抵一千块钱的工资发给你，要不要？”
“要！”
于春芳痛快地答应下来，生怕他反悔一样，又道：“一言为定。”
陆小川哭笑不得。
“那个镯子也抵给你，一千块钱怎么样？”
“镯子我不要。”
于春芳摇摇头：“那个一看就是假的，路边摆摊的五块钱就有卖的，最多二十块。我就要那个碗。”
“你确定？”
陆小川戏谑地看向她。
于春芳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不对。
可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鸡缸杯是真品的概率要大得多。
相反，手镯满大街都是，卖得还便宜。
“我就五千块钱工资，万一是假的我不亏大啦。”
“我要碗。”
于春芳思虑再三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好好。”
陆小川心道：这可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怪不得我。
“给你。”
他从手提袋里把包着金刚杯的纸包拿出来。
“你真给我呀？”
于春芳大喜过望，兴奋地盯着它眼都不眨。
“拿回去玩吧，有时间你自己找个古玩店。也不用说专门找人鉴定了，你就五十块钱卖给他，看看人家收不收就得了。”
陆小川眯着眼睛笑起来。
“小川，你什么意思呀？”
“你怎么就能肯定，它一定是假的？”
于春芳老大的不乐意，视若珍宝一样把鸡缸杯收了起来。
“它要是假的，你还花两千多块钱买下来？”
她不悦地说道。
“碗是假的，手镯是真的呀。”
“值多少不知道，起码也得大几十万吧。”
陆小川乐呵呵地说：“咱们算五十万，两千五的成本，这不赚了200倍？”
“我的碗就是假的，镯子就是真的？”
“哼，我偏不信呢。”
于春芳不乐意地说，“那镯子你自己留着吧，我就要这个碗。”
“行，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陆小川得意地说：“镯子我自己留着啦，以后留着给老婆戴。”
于春芳一时间犹疑不定。
难道真的是自己挑错了？
但是转念一想，手镯是女人戴的，陆小川自己又用不上。
只要……
将来不还是自己的嘛！
想到这里，于春芳的眼神中透出几分妩媚之色。
怎么让陆小川高兴，她还是懂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