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养心殿，诸臣开会到很晚很晚。
所有人都面对强烈的愤怒。
愤怒之事，不是因为对方奸淫了大明的婢女，而是在大明三令五申的礼仪之下，他们公然违背了大明礼仪。
这是他们不能忍受的事，也认为这是帖木儿汗国对大明国威的挑衅。
今夜尚没有下定论，怎么处理帖木儿汗国使臣的问题上，内阁六部成员发生了严重分歧。
有人认为应当严惩凶手，给予相应的大明律法判刑。
也有人认为，对方是代表了帖木儿汗国，在未确定对方虚实之时，大明不能悍然出手，还是应该让对方的律法给予严重惩罚。
这一夜尚且没有定论，朱怀也被两方人说的有些头大，只能挥手让他们下去，明日一早，将都察院五军都督府鸿胪寺等所有官吏召见之后，再行定夺。
养心殿安静了下来，朱怀揉了揉额头，斜靠在胡床上。
他不得不去想对方如此动作，是单纯的因为酒后乱性，还是想趁机试探一下大明的态度。
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对方都在大明境内犯了罪。
可是如果按照大明律法来惩处对方，一个奸淫低等婢女的罪名自然没有多大，顶天也就是赔钱和打几个板子了事。
这不是朱怀愿意看到的处理结果。
今晚两方给出的意见，朱怀都不满意，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旦渔轮爆发出来之后，民众会如何看待他朱怀？
现在大明依旧有许多普通民众，他们的知识水平110不高，判断是非对错依旧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野蛮方式。
这是目前大明的主调子。
朱怀不能违背了民众的意志。
所以帖木儿汗国的凶手，一定要惩处，而且还要严惩。
如果要严惩，就不能抓住奸淫事件本身，因为按照大明律法，这罪行并不大。
朱怀沉思了许久，脑海中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背着手回到房间睡了。
翌日一早，朱怀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郑和叫了起来。
外面各部堂的官吏已经等着觐见朱怀了。
由此也足以见得大明百官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朱怀起来洗漱穿戴整齐，便于养心殿召见了百官。
刑部尚书夏恕当先出列，道:“臣！夜闻鸿胪寺惨案，彻夜难眠，请殿下以大明律，严惩凶手！”
兵部尚书钟勖则出列道:“我国朝，并没有和帖木儿汗国建交，此犯罪人员，按照律法，应当交给对方处理。”
朝堂之上，关于这两种声音的辩论再一次此起彼伏起来。
朱怀压了压手，打断众人的话，看着鸿胪寺卿道:“王卿家，你鸿胪寺再引他们进鸿胪寺的时候，有没有好好与他们说过在鸿胪寺该遵循的礼法？”
鸿胪寺卿道:“臣三令五申！”
朱怀点头:“既然已经三令五申，对方依旧将大明礼仪视若无睹，何以为？此乃挑衅天威之举！”
朱怀并没有抓着案件的本身。
如果抓着案件的本身，施暴者根本不会有什么大的惩处，这是朱怀不愿意看到的。
朱怀也想向帖木儿帝国展现出大明的态度，这个态度，一定是强硬的，要让他们惧怕的！
如果软绵绵的打几个板子赔点钱就了事了，这些马上民族会更加看不起大明！
都察院李景隆似乎感知出来什么了，殿下故意将风头朝这上面引导，说明殿下并不满足用奸淫的法律去惩处对方。
李景隆赶紧出列道:“此挑衅天威之举，形同大不道之举，也是对大明帝国极其无礼之举，臣认为，当重惩！”
礼部尚书李原也出列道:“蛮夷小国，不将吾等话语放在眼中，明知故犯，其罪大也，请殿下严惩！”
风口被朱怀给带到了另一种高度，现在众人也不放在奸淫案本身去探讨了。
刑部尚书夏恕是朱怀亲手提拔上来的，既然殿下不打算草草了事，那就说明殿下要在番邦立威了。
他出列道:“臣建议，当以阉割极刑对凶手给予处罚。”
这个结果朱怀还是满意的。
他看着刑部尚书夏恕道:“只是如此刑法，我大明律上到也没有定过，若是贸然出手，可有根据？”
夏恕自然知道朱怀在担心什么。
大明律法上只做了五种规定，杖笞徒流死。
他道:“大明律法也并没有做过灭族之刑，但此刑依旧在大逆不道的贼子上适用。”
“臣以为，具体事件当具体对待，阉割此刑，本就古人对邪淫者的惩罚，此符合礼法也。”
几名文官准备出列反驳，朱怀淡漠的瞪了他们一眼。
众人刚迈出去的脚步，顿时缩了回来，尴
尬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就是朱怀的君威！
朱怀看着夏恕，道:“那就以此刑法去拿人……唔，就在鸿胪寺动刑罢，若非如此，番过恐怕还记不住礼部和鸿胪寺的礼法。”
“遵旨！”
众人面皮抽了抽，纷纷抱拳道:“臣等遵旨！”
朱怀这一招立威，当真是狠到极致了啊！
人也不带去刑部，直接在鸿胪寺阉割了，那场面……想一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
鸿胪寺。
马黑麻眼中喷火，怒从心起，一脚将乌汗杰给踹到在地。
“你他娘的是疯了吗？说好了此次来大明，要低调行事！”
“你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你给我们汗国惹来多大的麻烦？”
乌汗杰战战兢兢的道:“臣，臣知罪。”
酒醒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赶紧抱住马黑麻的腿道:“大汗，救命呀，救命呀！”
“我是帖木儿汗国最忠诚的官员，我是代表了我们帖木儿汗国，大汗，您千万不能让下官出事呀！”
马黑麻怒从心起，喝道:“废物！下次好好管住你的鸟！”
乌汗杰一喜，道:“大汗，我，我没事了么？”
马黑麻厉声道:“我买通了汉人，他们告诉我，在大明犯了如此罪，顶多是赔钱了事，不过你可能要挨上几板子。”
听到这些惩罚之后，乌汗杰心中一松，忙不迭叩首道:“谢谢大汗，谢谢大汗！太好了，太好了！”
少顷。
一群锦衣卫从外蜂拥进了鸿胪寺。
出了锦衣卫之外，还有礼仪局的太监们。
如此森严的队伍，顿时将鸿胪寺一种番国吓的不轻。
所有番国都将中厅大门打开，三三两两的站在中厅门口，看着大明这群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和凶神恶煞的礼仪局太监。
这些番邦国或多或少也知道了帖木儿汗国昨晚做了什么事。
此时他们都想看看大明帝国那位少年皇帝会怎么处理帖木儿汗国。
对于帖木儿汗国，这些国家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听说他们是大明西边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现在的国土甚至比大明还要宽阔。
这一支汗国，据说是当年大元成吉思汗的后代。
几名番国目光望着清冷的大院，相互攀谈着什么。
“我寻思，大明应该会教训教训帖木儿汗国，但不会太过让对方难看。”
“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不会为了一名女子如此大动干戈，这样是不理智的。”
“所以我判断，大明皇太孙殿下，顶天了也不过要求对方赔钱赔礼了事。”
“不然，说不得还会让帖木儿汗国将那名女子纳为妾室。”
这些人品头论足，说的有理有据。
确实，从一个帝王角度去考虑，无论如何，大明帝王都不该为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交恶帖木儿帝国。
“人来了。”
“别说了。”
“看看，大明官员来了。”
循着眼神望去，大明一名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吏，正背着手踏步进入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