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志坚选择多卡流并不出乎熊铁山的预料，甚至是熊铁山大力支持的。

他早就看出这名忠心耿耿的弟子并没有无卡流的天赋。

即便为了养家糊口，都该多学几门本事，陪练虽然辛苦，饭总是能吃饱的。

狂铁俱乐部是自己的毕生心血，自己注定要撑到最后一刻。

但他这个又臭又硬的糟老头子，还没恶劣到需要弟子陪葬的程度。

只不过……

“阿坚应该没这么厉害啊？”

熊铁山挠着钢刷般的花白胡茬。

侯志坚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当师傅的最清楚，“巨阙剑”和“大岩龟”这两张朴实无华的低阶青铜卡，也不可能变出太多花样。

但他就是觉得，刚才这场乏善可陈的比赛，越琢磨越有技术含量。

首先，侯志坚的对手并不弱。

熊铁山对这位名叫“战斧”格拉斯的选手印象非常深刻。

因为去年黎明杯，不幸的格拉斯就是在第一轮对上了楚之锋，才导致了“一轮游”的结果。

但在那场比赛中，格拉斯也和技术尚未炉火纯青的楚之锋血战了足足三分钟。

赛后熊铁山亲手帮楚之锋涂抹医疗药剂，看到了真传弟子皮下青紫肿胀的淤痕，肋下甚至被对手轰出了轻微的骨裂，足以证明“战斧”格拉斯拥有远超排名的实力。

而今年的格拉斯似乎比去年更强。

光是从他近乎拉丝的三角肌就能看出，过去整整一年，他绝没有浪费哪怕一分钟，这次是迫不及待，要来报仇雪恨的。

是以，在格拉斯看到狂铁战队的标志，双眼布满血丝，如同愤怒的公牛般跳上擂台时，熊铁山就在心中大呼“糟糕”，认定侯志坚恐怕坚持不了半分钟，就要铩羽而归了。

没想到，比赛会打得这么丑陋，格拉斯凶悍绝伦的风格完全没有发挥出来，就遭到了侯志坚的全面压制！

“阿坚变强了，他的两尊守护灵都变得更加厚重和凝练，像是提升了半个到一个星级。”

熊铁山喃喃自语，“而且，两尊守护灵的衔接也更加紧密，‘巨阙剑’不仅是单纯的攻击卡，在对手进攻时也能起到封死路线，帮‘大岩龟’补位的作用。

“同样，‘大岩龟’也不是一味的防守，而是在恰当的时机，能利用类似‘铁山靠’的动作，十分隐秘地撞击，让对手失去平衡。

“怪不得，‘战斧’格拉斯会打得这么难受。”

不仅如此，熊铁山还意识到，侯志坚的状态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这么疲劳。

这个天赋并不出众的弟子跟随他的时间比楚之锋更长。

他非常清楚弟子的性格和体力透支，意识模糊时的本能反应。

侯志坚的战斗意志是他见过所有年轻人中最强的。

如果真是精疲力竭，摇摇欲坠的话，侯志坚反而会咬紧牙关，瞪大双眼，用无卡流中的“锁元术”收缩浑身毛孔，不让体能伴随着汗液流失。

绝不是现在这样，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恨不得吐出舌头的模样。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演戏了！”

熊铁山百思不得其解，“他的体能储备明明还很充足，为什么要装出一副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

等等，还有！

侯志坚最后用“巨阙剑”击溃格拉斯的“断魂斧”时，手里有一个非常隐秘的小动作，紧接着“巨阙剑”周围似乎涌动出了一团非常模糊的红芒。

红芒一闪而逝，“断魂斧”就支离破碎。

因为速度太快，赛场上有十几场比赛同时进行，绝大多数观众包括现场解说的注意力都被更加精彩的对决吸引，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场旷日持久的菜鸟互啄究竟是如何落幕的。

就算注意到的人，因为不熟悉侯志坚的实力和习惯，也不会在意隐秘而短促的红芒。

熊铁山却知道，侯志坚最大的优点就是手底下很干净，即便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刻，也绝不会做多余的动作，而且，他的“巨阙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激荡出暗红色的光芒。

“这是某种……非常隐秘的，带有‘恫吓，威慑，恐惧’味道的技能？

“不可能啊，‘巨阙剑’出了名的只能平砍，没办法觉醒技能。

“短短半个月，阿坚怎么可能脱胎换骨，掌握如此高阶的御灵技巧？”

熊铁山心思电转，立刻找到答案。

“有人强化了阿坚的卡片。”

这个答案却令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巨阙剑”和“大岩龟”都是非常成熟也非常普及的低阶青铜战斗卡。

过去数百年间，无数制卡师都尝试过对这两张卡片进行强化改造，摸索出能完美发挥旧日残魂100%能力的符阵和铭文。

可以说，数百年的研究下来，这两张低阶卡的潜力已经被压榨得一干二净，到了改无可改的地步。

除非不惜血本，砸下大量稀有超凡素材来重铸。

否则，绝不可能让他们的战斗力，发生质的变化，更不可能附加上类似“恐惧袭击”的全新技能的！

“是……阿焰？”

熊铁山心中一震。

狂铁俱乐部唯一的灵卡维护师就是许焰。

这个来自荒野深处的小家伙身上实在蕴藏着太多秘密。

只不过，对黑铁民用卡进行改造，对灵压输出不高的训练卡进行强化也就算了，连战斗卡都能进行如此隐秘和精妙的调整，这，可能吗？

熊铁山还没想通，又从许焰为侯志坚按摩的手法上，发现了新的惊喜或者惊吓。

“这是什么手法？

“似乎是以按摩肌肉，恢复体能为掩饰，实则通过特殊的震颤手法，刺激阿坚的穴位，趁着阿坚刚刚和高手激战，神经末梢和肌肉纤维都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中，轰击他的细胞，进一步提升抗击打能力，甚至还能将刚才的战斗经验，转化成近乎本能的肌肉记忆？”

身为无卡流的资深专家，熊铁山当然知道无数种激战过后，疗愈伤口，恢复体能，稳定神魂的肌肉按摩和刺激穴位方法。

但年纪轻轻，貌不惊人的许焰，却似乎掌握着比他更加熟练、精妙、深不可测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