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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画廊》全_22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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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玫瑰原本是兽乡荒野的吸血植物,因为精灵为本性所愚而被带到物质位面。

单株的恐惧玫瑰看起来好像1尺长的红色鲜花,缀着黑色和金色的斑点,根部附近环绕着6寸左右的空心花刺。很少有生物能以如此近的距离观赏恐惧玫瑰,因为这种鲜花通常都会成群地盛开在上一位死者的身躯上……

——摘自《怪物手册iii》

现在的我仍然记得,和他相遇的那一天。

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我还不知晓暗林的危险,经常提着母亲为我编织的竹篮,在幽暗的林木间游弋。

在当时的我看来,暗林仅仅是个古老而神秘的地方,一点也不可怕。盘曲的树根如老人的手指,深深地嵌入到黑漆的泥土里。浓密的枝叶如厚重的帷幕般遮住了蔚蓝的天空,透过叶隙的阳光洒落地上,犹如碎金。深紫与淡蓝色的小花,点缀林间。蘑菇犹如哨兵,总是忠实地守卫在树干的阴暗部。

每次我光着脚丫走进暗林,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对于当时没有玩伴的我来说,暗林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在树木间奔跑,与幻想中的人们捉迷藏。不顾衣裙被弄脏与撕破,爬上大树的枝杈,不时摘下一朵小花别在发间,将小竹篮塞满蘑菇。

暗林成为了童年生活的一切,每天的大部分时光,我都在暗林中度过。

当然,直接的,每天我也要面对父亲严肃的脸。

每次,他都要将我臭骂一顿,把我篮子里的蘑菇统统倒掉,篮子踢得远远的,用他的大手把我辛苦编好的发辫弄乱,用力扯下里面的花,用手搓碎扔进炉火。接着,他总会对我说,如果母亲还活着,看到我这样,她会多么地伤心。

“暗林的一切,都是有毒的!”他每次都强调:“这该死的林子,不但夺去了你母亲的生命,还要把你的命也夺取!我发誓,只要有可能,我要立即带你走!愿行猎者不要放过这块该诅咒的地方!”

开始,我很害怕,以为父亲真的一气之下要搬家,让我搬到个无聊的地方,再也不能到暗林里玩。

但是后来,我也习惯下来。父亲从来不打人,他只是骂。虽然前几次听来我会哭,但他是个不懂变通的人,连说教的词也每次都一样,千篇一律,以至于后来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之后,我几乎可以笑着听完他每晚必做的功课了。至于被丢掉的花朵和蘑菇,第二天再去采不就好了,暗林是我的好友,他对我从不吝啬。

而且我也发现了,父亲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离不开这片土地。不但因为他没有能力,更因为母亲就沉睡在这片土地里,他一刻也不愿与她分开。

至于父亲认为“有毒”的暗林,我从来没觉得它对我有害,后来我觉得,父亲是由于母亲的死,才如此憎恨这片阴暗的大地。虽然生出的蘑菇不能吃,在花丛中呆得久了,会让人觉得犯困,想睡觉,但我从未觉得它可怕过,也从未觉得它有毒。

于是,我就这样度过我的童年,每天偷偷溜出去,到暗林里玩耍,之后再回来复习父亲的说教。

和所有孩子一样,我的童年也是快乐的,一点也没有觉得寂寞。

当时我在暗林的活动范围,一直停留在暗林的外围,父亲的小木屋附近。

因为暗林的深处,实在黑得有些吓人——虽然我不认为有什么危险。即使在暗林外围,天顶已经吸收了大部分的阳光,暗林内部,几乎就是一座由树干围成的黑暗迷宫。

有一天,在我十一岁生日后,我终于觉得,自己算是个大人,该勇敢点了。于是慢慢地,向暗林深处迈进。

起初觉得没什么,嘲笑自己之前的小心,认为暗林内部也不过如此。虽然暗,但时间长了,眼睛也自然适应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怕。

暗林的内部,比暗林的外围更为古老。古老的味道和来自树林深处隐隐约约的声音有时具有催眠的魔力,让你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踏进比预定更为深的地方。这就像落入水中,慢慢沉入深海一样自然。

总之,在发觉到迷失方向时,我已经踏入到暗林极深的地方了。

当时,恐惧如同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流,贯穿了我的全身。

我觉得,整个暗林就像一个怪物,把我一口吞下。

无论往哪边看,都看不到光亮的一面,仿佛暗林在我踏入其中时扩大了成千上万倍。仿佛我这双小脚无法赶上暗林成长的速度,永远走不出这片阴暗的土地。

在这时,我第一次感觉到暗林“有毒”“危险”的意味。

我颤抖起来,想拼命地跑,不管方向,只是拼命的跑。

但是仿佛暗林想留住我,扭曲的树根如同一条条满怀恶意的腿,不停地将我绊倒。而纵横交错的树枝如同一只只留着长指甲的爪,将我的衣服慢慢撕破,在我肌肤留下长短不一的伤口。

就在我恐惧得想哭出来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小小的营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一齐等待我的,还有他。

那是一个小小的空地,似乎是什么人特意在林地中开辟出来的一样。

空地上有一个陈旧的帐篷,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载满了货物。

这种马车我曾经见到过,暗林附近有一条土路,经常有坐着马车的行旅商人经过,父亲经常带我去和这些戴草帽的人交易。

我很羡慕这些商人,因为他们总是笑口常开,仿佛没有烦恼。也难怪,终日在旅行的人都会如此,他们总将烦恼扔在身后,什么时候父亲也能这样就好了。

但是,在这里,我没有看到商人,也没有看到拉车的马。

非常奇怪,这辆马车,和这个帐篷,仿佛就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了暗林中。

他,正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些什么。在他和马车的旁边,有两大丛鲜红的花朵。只看了一眼,就把我迷住了。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过身来,一只匕首倒握在手中。匕首很锋利,上面还沾着血,看起来非常可怕,本来我应该立即尖叫着跑开。可不知为何,是因为我过于疲倦,对恐惧已经麻木,或是因为那丛花实在太美,我竟忘记了逃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两丛花,和他寂寞的身影。

那是两丛玫瑰,但是和普通的玫瑰不同,即使我在城镇花店里看到的贵族玫瑰也没有这种玫瑰开得大,开得鲜艳。它殷红底色上衬着红色和金色的斑点,更加色彩斑斓。我从来没见到过如此美的花,红得像血,美得像一场噩梦——真是奇怪,我想找个词来形容,想到的却是这两个词语。

它的香气极为甜美。不知为何,在这种气味下,掩藏着另外一种甜甜的、腐败的味道。

“好漂亮!”我对他说。虽然没有先向陌生人问好很不礼貌,但当时的我脑子里只有这三个字,而且想与他人分享。

他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两只眼睛,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眼神。包含着绝望、烦恼、困惑、欢喜,混乱而又统一。

他的个子瘦长,耳朵很尖,很像母亲以前给我讲的童话中的精灵一族。但故事中的精灵总是英俊潇洒,有着让人看一眼便铭记终身的容貌。他的脸虽然也称得上俊美,但一道长长的疤,从左额角一直划到右下巴,完全破坏了美感。他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死板得像一张被划坏的肖像画,只有双眼是活的,但也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孩。

“是你种的吗?”我问。

他仍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匕首在鞋跟上擦干净,将它插入靴子中。其间双眼一直没有离开我。

“你种的吗?我也想在我家附近种一些这样的花。”

种花算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了,但是一直都不成功,而父亲也对园艺一无所知。我一直认为花朵有种魔力,如果能将家的附近变成花园,父亲会开朗起来也说不定呢。

如果他允许我带几株花苗回去接种,我会兴奋得几天睡不着。

但是,就算我如此恳求,他仍然没有答话,只是呆呆地望着花丛,默不作声。

“我可以摘一朵吗?”我请求道:“我想让爸爸也看看这种花。”

然后我没有等他回答——猜测他大概不会说话——只是低下身去,将手移近——

一阵微风吹来,花丛神奇地掀起一阵波浪,美不胜收。但是更让我惊讶的,却是他开口了:“不行!”

这句决然的话让我的手停在了半空。

“就摘一朵!”我嘟着嘴向他强调:“你已经有这么多了,一朵应该没关系吧?”

“不行!”他重复着这个词,仿佛他只会说这两个字。

“小气鬼!”我赌气地骂道。

“不行。”他继续说,但是语气发生了变化。仿佛他也觉得不能送给我很遗憾一样。

“那我带爸爸来这里看看,总可以吧?”只是说说而已,父亲他死也不会踏进暗林一步的。

才刚说出口,匕首已经刷地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眼中闪烁过一阵寒意。

“不行!”他喝道。

望着那柄匕首,我有些害怕了,于是耸耸肩,表示放弃:“好了好了,只是一丛花而已,至于这样吗。”

他望着我,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复杂的神情。

“我自己每天来看,可以吗?”毫不抱希望地说着,我已经在等待那预定的两个字了。

出乎意料,他望着我,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么,明天见。”我高兴地鼓起掌来。

后来,我向他问了方向,他再度呈现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老大不容易地指出了我家的方向。我顺着方向走,很快回到了家里。

虽然又少不了父亲一顿臭骂,但我的心里却在暗笑。

我,现在有花园了。

第二天,我顺藤摸瓜,回到了那片空地。

帐篷,马车都不见了,只有那两丛花还在。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那些花好像生病了一样,萎靡不振,花朵都打了卷。

是没人浇水吗?我想。

正想着,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我看着他驮着什么东西,从暗林深处走来,见到我在空地,他好像吓了一跳,连忙把背上的东西丢到地上,接着三步两步窜到空地上来。靴子在泥地上走着,于身后留下红色的脚印。

“你没浇水吗?”我厉声指责道:“花都渴成这个样子了!”

这丛花是我现在最关心的东西,如果它们死了,我绝不会放过这个蹩脚的花匠。

他皱起眉头,摊了摊手,脸上露出既内疚又迷惑的表情。

“如果你懒得管,就让我来。”我生气地说:“至于浇花,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正说着,我就挽起袖子,走上前来,准备示范给他看。

他的脸突然变得极度苍白,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敏捷地绕过花丛,拦在我面前,再度说出了我熟得不能再熟的那两个字:“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这些花好可怜啊。”

花朵在我们脚下晃动着,似乎在赞同我的话。

他烦恼地挠挠头发,回头望望林子里,似乎也在为如何浇花而苦恼。

接着,又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他拔出了匕首,接着用另一只手在头顶绕了几个圈,意思是让我转过身去。

“要和我捉迷藏吗?”我疑惑地问。

他继续示意,带着神秘兮兮,痛苦的表情,好像很急迫一样,总之我就是不能看。

于是,我默默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一阵冷风。

半晌没有动静,我转过身来,惊喜地发现,地上的花朵又像之前那样鲜艳了。

“你变得是什么魔术?”我问:“怎么花又开了?”

他含笑,不答。单手将滴血的匕首插进靴子,另一只手则背在身后。

“真漂亮,你到底是从哪带来这样漂亮的花呢?”我问。

他照例沉默着摇摇头,脸上的长疤晃动着。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呢?”我接着问。

他仍然用摇头来回答。

“再多些就好了。”我感叹:“这么漂亮的花,要是让它开满暗林,该有多美啊。”我望着他,期待他的赞成:“你说对吧?”

他的脸变得更为苍白。

“我问你话呢!”我说:“再多些花会更美,对吧?”

他的眼中又闪现出了复杂的神色,间杂痛苦与狂喜。

我们相互望着,中间隔着那丛血红的花,它们在穿林风中狂舞着,似乎期待着什么。

终于,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他将头,缓缓地低下。

点头那吃力的样子,让我一时怀疑,他的关节出了问题。

但是,那却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刚回到家,就碰到了急得发疯的父亲。

我正满不在乎地准备复习功课,他已经一把把我拉起,转身就往屋里跑。

“收拾衣服,我们必须马上走!”父亲他急切地说:“这块地方不太平!昨天又有几个过路的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爸爸,把我放下来!”

“暗林杀手!传说中的暗林杀手又出动了!”他一边收拾一边说:“逃出来的人说了,他是个长生者,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根本没有老。他将旅人骗进林子里杀掉,用不知什么方法处理掉他们的尸体,让他们不知所踪,然后抢劫他们的财物。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大开杀戒了。天知道他已经杀了多少人……”

连珠炮似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总之,像个洋娃娃一样,我被父亲摆布,穿好了衣服,收拾好本来就没多少的家当,离开了暗林。

坐在马车上,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父亲这样坚强的人吓成这样,吓得没和母亲告别就离开。

我最遗憾的,还是他,以及玫瑰,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当夜,我在摇晃不定的马车上睡着,梦到了玫瑰,开满了整个山林。

鲜红的花朵,犹如海洋。

十年后,我回到了暗林。

此时,无论我,还有暗林,都变了模样。

我,不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一名成熟的冒险者。

而暗林,也被我从书本上学到的可怕知识沾染,变成了一个充满恐怖传说的危险地方。

为了调查一起商队失踪案,我和四个同伴,回到了度过童年的地方。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暗林仍然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增加了一股阴森的意味。

除了大树、野花与蘑菇,我知道,在那里面,还潜藏着未知的怪物,以及无数潜居的逃犯,甚至还有传说中的暗林杀手。

但是,不知为何,一走进暗林,我就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一切,仿佛与十年前一模一样,我甚至怀疑只要凭着记忆去找,还能够找到童年埋藏在这里的宝藏。

但是,冒险者的本能告诉我,暗林是危险的。在暗林的旅道,每年都会有人失踪,而深入暗林去寻找他们的人也全都不知所踪。

而最近,失踪的人数开始激增,已经多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商队整支整支的消失。甚至不断有人报告,附近村庄的失踪人口也在增加。

暗林就像一个可怕的怪物,越来越饥饿,在吞掉周边的一切生命。

而我们,就是为了调查失踪的原因,才深入这片禁入的森林。

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

我的过去,在前面等待着我。

童年的我在这里埋下种子,而现在的我将去收获果实。

作为暗林的原住民,我承担小队的带路工作。

虽然我们漫无目的,但凭习惯,我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往童年时,与他见面的那片空地。

“味道有些奇怪。”托曼,我们的弓箭手,一位经验丰富的巡林客说:“好像是花香……但是,有点奇怪。”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说闻到了极其强烈的香味。

只有我没有像他们那样吃惊。

因为这种气味对我来说,再为熟悉不过了。虽然我只闻到过几次,但一生也无法将之忘记。

我们随着香气前进,继续深入暗林,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过去的空地?

是,而又不是。

这片空地,比起当年来,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

仿佛把整个暗林连根挖出一个洞,这片空地,已经如同一片小平原般广大了。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空地上如海洋般盛开的花朵。

鲜红的花朵,犹如海洋。

梦中的景象在现实中重现,惊讶之余,还有一丝怪异的欢喜。

血海一样的花海,遍布了整个空地,无法形容它们究竟多么广大,而又多么美丽。

难怪,香气充斥了整个暗林。

“这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栽种的?”托曼问,接着走上前去。

我当然明白,但是没有说。

他已经等待了十年。

这十年,一直为了这个愿望而努力。

我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所震撼,不知所措地慢慢跟在队伍身后。

突然,在鲜红的海洋中,闪现出一个寂寞的黑点。

仿佛从夕阳的大海中浮上水面的人鱼一般显眼,一个黑影于花海中现身了。

我正要高喊,告诉他我回来了——

一阵旋风飞过我的发际,几根发丝被削断,随风飘走。

一声钝响,站在我身边的牧师,应声到地,一声没吭,就去见她的神了。

在她的额头,插着一把漆黑的匕首。

我呆呆地望着匕首的样子。

匕首沾血,更显得眼熟。

托曼突然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倒,又一阵旋风自我头顶掠过。

黑影,如同海洋中的海豚般,与花海中翻腾跳跃,不断地扔出致命的飞刀。

托曼向他还击,射出飞箭,但他只是俯下身去,便潜藏在无垠的花海中。而不久之后,他又从花海的另一个位置闪现,掷出飞刀。

怎么会这样?我恐惧地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实现你的愿望。

一个冷酷的声音答道。

“可恶,追!”托曼扔下弓箭,拔出长剑,和同伴一齐冲了上去。

他们冲进花海的边缘,但是——

花海如同大海一般,沸腾了。

所有的鲜花好像群蜂般腾空而起,又有如麻雀般翻腾着飞来。本来平静的花海瞬间化为一波花朵的巨浪,向他们拍来。

每朵花朵都扑动着它们的花瓣,如同毒蜂振动着翅膀,围绕着他们飞翔,与花瓣相反的锋利花刺正对着他们,吹箭般刺入肌骨,插在他们身上,瞬间,它们变得更为鲜红——

是的,这种玫瑰,就是以人的血液为花肥。

它们的花刺,均为空心结构,插入人的身体,便会利用毛细现象拼命地吮吸。

而它们平时的肥料,就是,人的尸体——

冲天的香气中夹杂着甜甜的尸臭,在一波波花浪向我的同伴冲击的时候,我透过花浪看到了这片花海的“海底”,那是如花床般整齐码放的一具具尸体,有些已经被吸尽养料,只余下骸骨。

这片血红的海洋,已经吞噬了不知多少无辜的生命。

十年来,那个黑色的园丁,在不停地将人们引入这死亡的花园。

我的同伴,恐惧地狂吼着,奋力拍打着身上紧紧附着的玫瑰,但是它们的根部如同刺入泥土般稳固,牢不可拔。他们面色苍白,全身种满了美丽的玫瑰,如同狂欢节的盛装——

不,不要。

我无力地冲进花海,与花朵搏斗,妄图将他们从花海中救出。但是没用,无数玫瑰如同狂蜂般在我周围扑动,不断地将利刺扎入我同伴的肌肉,但是,它们却从未伤害我——

就如同从未伤害他一般。

终于,连续不断的惨呼停止了,我的伙伴一个个力竭,倒地,沉入了这片无垠的花海。

花海,再度恢复了平静。

在一片鲜艳的红色中,只余下了我,还有远远那个,寂寞的黑色身影。

我望着他,只是流着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缓缓地,向我走来,肩上扛着牧师的尸体,接着将之扔在了一处花朵稍稀之地。

这是一片,邪恶的海洋——

终于,愤怒取代了哀伤,我狠狠地扯下身边一丛玫瑰,扔进了风里。

孤独的园丁,愤怒了——

熟悉的两个字,再度进入脑海:

“不行。”

接着,我的脖子一凉。

热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颈慢慢流下。

整个世界一片血红。

在红色的世界里,我缓缓地沉进鲜红色的海洋。

眼前的一切,仿佛逐渐融化在鲜红的海水里。

视野,看不清了。

在这片真红的朦胧中,我看到了那道深深的刀疤。

他的脸,虽然依然刻板,但却带着深深的幸福。

那幸福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呢?

他,究竟在为什么而杀戮呢?

他,如此拼命地喂养这片死亡之海,为的是谁呢?

他,真的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动机吗?

黑色的影子,只是在花海中巡视着,脸上充满了幸福。

这时,他俯下身去,看到了我——

红色,渐渐转深,变为暗红。

黑暗,取代了红色。

整个世界的光明,逐渐被黑暗吞噬。

我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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