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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书 - 刘心武揭秘《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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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第五十八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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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雪芹把甄士隐岳丈命名为封肃,谐“风俗”的音。甄士隐原来居住的地方十里街仁清巷,谐的“势利”、“人情”的音。这谐音里有作者很沉痛的心曲。那个时代国力的增强,只体现在版图的拓展与经济的提升上,而没有相应的文化进步,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精神文明的建设,人心都往坏处发展,势利眼,暴富心,嫌贫爱富,妒才嫉能,逆向淘汰,宵小猖獗。

曹雪芹没有去写农民起义。整部《红楼梦》里也许只有第十五回里写到的二丫头算得上是个贫下中农。他开篇写了位甄士隐,从中产阶层人物的脆弱入手,去展开温柔富贵乡里的生死歌哭。

7

中产阶层人物,多有慈善助人之心。甄士隐知道贾雨村淹蹇小庙,未能北上求取功名,是因为没有凑够路费,就主动提及:“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人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说完当即命令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小童进去”,当然不会是自己取银取衣,银子和衣服应该都是甄夫人封氏取出来的,书中特别点明甄士隐“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丈夫慷慨助人,她不仅绝无嗔怨,还积极配合。

荣国府的王熙凤也帮助过刘姥姥,后来由于刘姥姥讨得了贾母的欢心,第二次离开荣国府时不仅得到赠银,还带回了满车的东西。刘姥姥是个感恩知报的人,根据前八十回里的一再暗示,我们可以知道八十回以后,当贾府遭难倾塌,巧姐被狠舅奸兄欺凌,几乎就要永堕娼门的关口,得到刘姥姥一家援救,后来得以和板儿成亲,虽然丧失了贵族小姐的身份与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比起惨死的母亲和贾府诸多人物那或打、或杀、或卖的下场,到底还能喘息苟活,度其余生。

甄士隐帮助贾雨村,并不希求回报。他为贾雨村选择了一个吉日,并且还打算为贾雨村写两封推荐信,带去京城有利其发展,但是贾雨村接受帮助时只略谢一语,得到银子冬衣后,号称“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三更从甄家告辞,五鼓就上路奔其仕途前程去了。

第四回写贾雨村补授了金陵应天府,审理的第一桩案子就涉及到被拐子拐走的甄英莲。这一回的文字在似乎平静的叙述中,格外地令读者惊心动魄。门子告诉他当官必须知道“护官符”,他因此“乱判葫芦案”,任由薛蟠占有甄英莲,并给贾政和王子腾写信,告知“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以为进一步攀附的资本。这一回里有一句写薛蟠内心见识的话,会像鼓槌敲击甚至锥子扎下般令读者心悸血流:“自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不了的。”有权就有钱,有钱可买权,权钱结合,腐权臭钱,所向披靡,谁可禁治?

所以革命家会特别重视第四回,会认为这一回是全书的总纲。

读这一回,我不仅感受到那个时代那种制度的本质性黑暗,更感受到人性深处恶的阴鸷。当贾雨村知道那被两家争买闹出人命的女孩子,就是甄士隐的女儿英莲时,我觉得他除了吃惊,应该多少有些知恩图报的念头,就算甄士隐已经失踪了,应该还可以找到讽夫人,找到英莲的外祖父外祖母,尽量让这个恩人的女儿摆脱噩运,他可以在既不得罪薛蟠又让英莲回家二者之间去寻求一个变通的办法。即使到头来他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不得不照顾薛蟠的利益,他内心里总该有一些,哪怕是几丝愧疚和不安吧?但是,一丝一毫也没有!

贾雨村被曹雪芹刻画成一个“奸雄”,他为满足贾赦的私欲,陷害石呆子,把石呆子收藏的古董折扇抄没献上,连贾琏那样的浪荡公子都看不过去,他的忘恩负义、势利阴险、心狠手辣、毫无操守,是那个时代“弄潮儿”良心泯灭的真实写照。

中产阶层的醌士隐无私地帮助了落魄的贾雨村,使其得以跃人上层社会,成为超中产的政治暴发户。但是,当甄士隐自己从中产阶层堕人贫困窘迫的境地,当他的女儿被拐子养大卖给富人家做侍妾,当他的夫人先失女再失夫绝望孤独,而贾雨村在知道这些并且握有相当权柄,如果想报恩行善不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却选择了冷酷与背叛。这是甄士隐的悲剧,也是整个中产阶层的悲剧。个人的行善无助于社会的改进,更无法剔除阴鸷灵魂中恶的存在。曹雪芹没有更多地去展现中产阶层的生活,在前八十回的第四回以后,就没有甄士隐的故事了。当然,八十回内有些角色,似乎还勉强可以归入中产阶层范畴,比如秦钟、柳香莲、倪二、贾芸、贾芹、贾璜及其璜**奶、冷子兴、已经摆脱了贫困状态的袭人哥哥花自芳一家、得到经济援助后生活大有改善的王狗儿一家等等,但无论从经济上的小康程度和人格上的独立意识来衡量,他们都离现代社会的中产阶层还很远很远,基本上全是夹在贵族与赤贫者之间的一些暧昧的存在。

中产阶层的不能壮大成熟,社会贫富两极的悬殊越来越大,社会的稳定就主要靠皇权的威严和统治者对社会矛盾的一再调适,也就是所谓的“恩威并施”,来取得效果。称“康乾盛世”,也就说明在那期间效果确实不错。就是雍正,在忙于收拾政敌的时候,也非常认真地出台一系列平息贫富矛盾以求社会稳定的政令措施:雍正二年,二月,禁里长、甲首招揽代纳钱粮;五月,禁官弁剥削运丁;十一月,免陕西康熙五十七年至六十年地丁钱粮;十二月,免江南水灾区额赋。再看雍正十三年,他八月暴死前的作为:正月,命禁私盐不得株连,并不许禁捕挑负四十斤之老少、男妇;六月,禁松潘各镇私敛番民,七月,命州、县査灾杂费动用公帑,不得摊派于民。这些政令措施很明显有制止官员贪污腐化、鱼肉贫民和予民实惠、休养生息的特点。

但是,人类社会的发展,终于证明靠皇权专制和皇帝及其统治集团的自我调节,是无法使大地上建立起真正公平合理而又人道健康的生活的。

曹雪芹是二百多年前的人,他不可能用我们今天习用的那些观念来思考和诠释问题,何况他撰写的《红楼梦》是一部小说,不是社会学(更不是政治学)著作,但是,我们今天按“接受美学”的原理来读《红楼梦》,却也可以从中获得启发。

曹雪芹通过贾宝玉之口,宣布“世法平等”。《金刚经》里有“是法平等”的说法,曹雪芹是故意把“是法平等”写成“世法平等”的,就像他故意把“好事多磨”写成“好事多魔”一样,有他深刻的用心。

只有让社会的中产阶层壮大起来,使社会上的大富与大贫都成为“一小撮”,才能够大体说是一个平等的社会。经济上的平等会带来政治上的以协商和契约为内涵的社会民主。

面对贫富苦乐不均的社会,激烈的社会革命,以暴力改变现实,一旦出现,天然合理,却多半又会以暴易暴,派生出新的问题和危机。最好的办法还是坚持改良,和平渐进。而改良的第一步,是实现均富。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表达出了他的均富理念。

9

十几年前,那样的文章颇多,就是从《红楼梦》里探春理家的情节里,揭示出经济承包的做法,早在大观园里就存在了。探春理家,李纨、薛宝钗襄助,她们首先强化管理,比王熙凤的做派更细密,惹得里外仆众抱怨:“刚刚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曹雪芹的高明,就在于不是一味站在探春一边看问题,他提示读者,管理者固然有他们的道理,但被管理者的感受,也是决定事态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

薛宝钗协助李纨探春理家,先说了一句“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可谓至理名言。她们从赖大家那里获得启发,原来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赖家的花园子比贾府大观园小许多,但就靠着把一切东西皆转化为金钱的经营方式,除了自家戴花、吃笋等不用外买节约出许多开销,还可将多余东西外卖出二百两银子来。天下东西皆可用,宝钗接着说:“既可用,便值钱。”探春算起账来,越算越兴奋,于是三人就计议了一番,在大观园实行兴利剔弊的新政,实施承包责任制,以提升大观园的0015值。

承包的前提,是将个人责任与个人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说破了,也就是首先承认人皆有私心,人性中皆有恶,因此顺‘其心性,加以驾驭,“使之以权,动之以利”,因为所承包的事项关系到自身收益,所以会尽心尽力,一定会努力地降低成本、减少浪费、提升技术、珍惜收益,一个一个的承包者皆是如此,则大局一定繁荣。用宝钗的话说,就是光一年下来的生产总值,就“善哉,三年之内无饥谨矣”!

但承包的做法,是挥动了一把双刃剑,一边的剑刃用于提高生产积极性,很锋利,一边的剑刃却很可能因为没能辖制住人性恶,而使获利者的私心膨胀,伤及他人,形成不和谐的人际龃龉,甚至滚动为一场危机。曹雪芹的厉害,就在于他不仅写出了“敏探春”、“时宝钗”她们的“新政”之合理一面与繁荣的效果,也用了很多笔墨写出了因为没有真正建立起公平分配机制所形成的大大小小的风波,仅从看角门的留杩子盖头的小幺儿与柳家的口角就可以知道承包制使大观园底层仆役的人际关系比以往更紧张了,一个个两眼就像那黧鸡似的,眼里除了金钱利益,哪里还有半点温情礼让?

薛宝钗是个头脑极清醒的人,所谓“时宝钗”,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摩登宝钗”,就是既能游泳于新潮,又能体谅现实的因循力量,总是设法在发展与传统之间寻求良性的平衡。她一方面肯定岗位责任制,一方面又提出了“均富”的构想,这构想又细化为:一,大观园里的项目承包者,既享受税收方面的优惠,不用往府里的账房交钱,但他们也就不能再从账房那里领取相关的银子或用品,比如原来他们服侍园里的主子及大丫头们要领的头油、胭粉、香、纸,或者是笤帚、撮簸、掸子,还有喂各处禽鸟、鹿、兔的粮食等等,此后都由他们从承包收益里置办;二,承包者置办供应品外的剩余,归他们“粘补自家”,三:除“粘补自家”外,还须拿出若干贯钱来,大家凑齐,散与那些未承包项目的婆子们。薛宝钗在阐释这一构想时,一再强调“虽是兴利节用为纲,然……失了大体统也不像”,“凡有些余利的,一概人了官中,那时里外怨声载道,岂不失了你们这样人家的大体?”她特别展开说明,为什么要分利与那些并没有参与承包的最下层的仆役:“他们虽不料理这些,却日夜也是在园中照看当差之人,关门闭户,起早睡晚,大雨大雪,姑娘们出入,抬轿子,撑船,拉冰床,一应粗糙活计,都是他们的差使,一年在园里辛苦到头,这园内既有出息,也是份内该粘带些的。”

薛宝钗的“大体统”,当然是指贾府的稳定,起码是表面上的繁荣与和谐。过去人们读这回文字,兴趣热点多在“承包”的思路上,对与之配套的“均富”构想重视不够。我们的现实社会,实行“承包”已经颇久了,甚至有人已形成了“改革即承包”的简单思维定势。实际上“承包”不是万能的,有的领域有的项目是不应该承包给私人的,而实行承包也不能只保障直接承包者的利益,而忽略了没能力没兴趣没必要参与承包的一般社会成员,特别是社会弱势族群的利益。薛宝钗的“均富”构想,虽然很不彻底,而且在她所处的那样一种社会里,也不可能真正兑现,但是对我们今人来说,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特别是她能考虑到如何让大观园里抬轿、撑船、拉冰床的做“粗糙活计”的苦瓤子们,也能“粘带些”体制改革的利益,以保持社会不至于因“失了大体统”而“不像个样子”,这一思路,无论如何还是发人深省的。

10

回过头来说甄士隐。他那观花修竹、酌酒吟诗的神仙般的中产阶层生活为什么不能持续,很轻易地就被击打得粉碎?就是因为他生不逢时,没赶上今天中国的大转型、大变革。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已故前辈吴祖光先生。吴先生生于一九一七年,二〇〇三年驾鹤西去。他穿越了二十世纪,跨到了二十一世纪。晚年的吴先生,最喜欢挥毫书写的四个字就是“生正逢时”。

以宏阔的历史眼光看待我们所处的时空,个人的荣辱悲欢都卑微渺小。

二百多年前曹雪芹呕心沥血写成的《红楼梦》,尽管有如古希腊那尊米罗的维纳斯般残缺,其凄美的艺术魅力和超前的人文思想穿越时代,将霹雳闪电般的启蒙光亮一直照射到今天。

观花修竹能几时?对于当今中国的中产阶层来说,焦虑虽然依然存在,却已经渐渐不再那么脆弱。

以适合于自己个人处境、性格的方式,参与社会变革,以理性驾御感情,争取社会公平、公正、公决的实现,推动建立和完善全民共享的社会保障体系,以和平渐进的步伐使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老者有所养,少者有所学。

在这样的前提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观花修竹,酌酒吟诗,长远地享受心灵净化的如歌生涯,该是可持续性的了吧?

二00五年十二月十二日绿叶居独在花阴下穿茉莉花

1

我特别喜欢曹雪芹的叙述方式,有的人把小说家如何进行叙述,叫做“文本策略”或“叙述策略”,你读古本《红楼梦》^现在咱们能看到的古抄本,这部书的书名都称《石头记》,但乾隆朝,跟曹雪芹同时代的一些人,说起这本书,却已经称做《红楼梦》^特别是甲戌本的楔子和第一回,那些句子流动得那么自然,但是,细追究,那是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呀?却不那么好区分。

“红迷”朋友们都会注意到,第六回开头,把第五回的情节收束住以后,曹雪芹往下写,就有这样一段话:“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事虽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没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头绪……”于是,我们紧跟着就看到了“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生花妙文。曹雪芹真有意思,他把自己的叙述策略的形成,爽性直接告诉读我自己研究《红楼梦》,动机之一就是跟他学习用方块字写小说,当然也不是仅仅学技巧,学文本策略,更重要的,是体味他那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

我阅读、研究《红楼梦》,心得真是不少。但这回究竟从哪里说起?学一下曹雪芹写第六回的办法,就是那天忽有一白领女士来访,她是受我一亲戚之托,从外地出差回来,顺便给我带来一盒藏雪莲,说是可以改善我的身体状况。道谢后,留她茶话,她对我的《揭秘》讲座很关注,书也读过,就问我,关于迎春,能不能再作些分析?这令我颇为惊丨宅,因为一般“红迷”朋友,迷这个,迷那个,很少特别关注迎春这个角色的。我就问她:怎么会对迎春感兴趣?

那女士,让我叫她阿婵,微微低下头,多少有些羞涩地说:“我觉得,自己跟迎春一样地懦弱。像我这样的家庭、学历背景,又从事这份白领职业,可以说,比那些民工,不知强了多少倍,比您在《当代》杂志发表过的《泼妇鸡丁》、《站冰》里头那些底层人物,甚至算得是人在福中了。可是,我还是常常心里发慌、发休……”我说了句:“时代完全不同了哇。”她抬起头,问:“那么,性格即命运,这话,难道不是贯穿于各个时代吗?”当时,我被她问住,一时无语。我们又聊了些别的,她告别,我送出,转身离去前,她还跟我说:“反正,希望能再分析分析迎春。”

阿婵的建议,一直响在我的耳边,关于迎春的思绪,也就在我脑海中旋转不已。是啊,何不多琢磨琢磨迎春这个形象呢?《红楼心语》就话说一下迎春,不也很有意思吗?

直到父母包办,被嫁给中山狼以前,迎春应该算是幸福的。

迎春的出身,我在《揭秘》上卷(二)里提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曾指出,邢夫人是贾赦续娶的填房,有读者来信跟我讨论,他说,邢夫人没有生育,并不一定就是填房,因为贾琏和迎春可能都是妾生的。通行本上,说迎春是姨娘所生。但是,在甲戌本上,明确写着她“乃赦老爹前妻所生”。通过对第七十三回里邢夫人数落迎春的一番话的细致分析,我的判断是:贾赦先有一正妻,生贾琏后死去;贾赦一个“跟前人”,又生下了迎春,但这个“跟前人”后来比贾政的“跟前人”赵姨娘“强十倍”,迎春完全可以比探春腰杆硬,可见,迎春的生母一度被扶正,在那种情况下,说迎春“乃赦老爹前妻所生”当然就说得通了;但是,这个填房夫人竟然又死了,于是才又娶来邢夫人为正妻,而邢夫人没有生育,自称“一生干净”。因为贾母喜欢女孩,迎春打小就被贾政接到荣国府来“养为己女”〈至少两个古本上有这样的交代一直在贾母身边生活,大观园建成以后,宝玉和众小姐奉元春旨意人住园内,书里交代迎春住在紫菱洲的缀锦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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