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掏出单筒望远镜,瞧了瞧,说了几句英语,图哈苏默认他看到了,继续说道:“那是大陵、天船、卷舌和积水,你们那叫啥仙座的?”
ice张似乎认出了那个星座,接过话,说道:“英仙座!”图哈苏嗯了一声,缓了两三秒:“刚出发时,大陵跟五车在一条线上,高度齐平,我们行进过程中,一直保持他们高度齐平就是朝着正北方向。等走到我们刚刚仪器失灵的地方就要往西北方向拐了。”
图哈苏看了一眼大胡子:“刚刚那段路,我相信没有这种土法子,靠着你们手中的仪器,也能很顺利的走到这,但这之后,恐怕……”
图哈苏的话让大胡子明白是在说报废的仪器,在这边未知磁场的干扰下,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ice张倒是想知道图哈苏如何利用御夫座和英仙座保证整支队伍行进的方向是西北,便问道:老图,能跟我们说说,这又是看啥辨别出西北方向?”
“嗯,那你们瞧好了,那七颗像勺子一样的星星,我想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星了吧?”图哈苏看着ice张和大胡子。
ice张笑了笑:“那当然,北斗七星,大熊座。”图哈苏手往北斗星的斗柄指去:“老话说,斗柄朝北,天下皆冬,你们看现在正好是斗柄朝北,斗勺的四颗星星是文昌、北斗、天牢、太尊。
这四颗星星待会要作为参考点,确保五车在大陵的上方一寸长,这个时候我们的方向就是正确的,西北方向行进,分毫不会偏离,走上约莫两个时辰就能到鬼蒙眼。”
听图哈苏这样说,ice张有点犯晕,因为整队人马的计时工具都在刚刚的设备上,手上的电子表也全部失效,图哈苏说走两个小时,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个表,怎样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呢。
大胡子跟ice张也有同样的困惑,图哈苏看出了众人的不解,开口说道:“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草原人祖祖辈辈的计时方法,难道各位没有入耳?”
ice张有点印象:“天干地支?”
图哈苏摸了摸胡须,微微一笑:“不错,利用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干支纪法,两两配合,别说时辰,连每一秒都能推算出来。当然我不会子丑寅卯的掐指推算,但这天干地支的位置同样能在黄道十二宫的星座里找出。诸位,接下来跟着我走便是。”
大胡子听的是目瞪口呆,对眼前这个憨厚的草原汉子肃然起敬,想不到古老的东方文化如此神奇,诺大的宇宙规律在股掌方寸间便能推算出,指指尖蕴藏着万物玄秘,真可谓是肉眼凡胎,岂能识得仙人变幻。
此时图哈苏在这些洋人面前就是活脱脱一老神仙,跟着神仙走,怎么会出错?
就这样,跟着图哈苏一路朝前走,就在ice张实在走不动,只觉得两个脚像绑了两袋湿水泥的时候,图哈苏叫停了队伍跟大胡子说:“先休息会吧,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了,现在已经很靠近鬼蒙眼,接下来会出现偏差的可能性非常小。”
大胡子自己也走的够呛,心想这老神仙还真不是吹的,走了这么久,面不红,气不喘跟出发的时候一个样子,而大胡子自己碍于面子,一直死撑着,心里早就想歇了,听图哈苏这么一说,正中下怀,连忙吩咐全队停止行进,听老神仙的,全队安营扎寨,生火烧水煮点吃的补给一下。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天亮,众人厉兵秣马,整装待发。由于一夜的休息,原本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只走了十分钟就到了鬼蒙眼。
才到了鬼蒙眼的边界处,众人除了图哈苏,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大胡子兴奋的端起枪朝远处的天边放了一阵空枪。
图哈苏连忙制止了大胡子这种脑残行为,冷冷的说道:“地方我已经带到,你们不是要进行地质勘探的么?赶快吧,下个星期,草原上会出现大风暴,鬼蒙眼也不能幸免,所以你们要在风暴来之前回到我们来的地方。”
说完图哈苏退到一边,跟大胡子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图哈苏心里早就看出这波人心怀鬼胎,打着地质勘探的幌子来鬼蒙眼,指不定要做什么缺德冒烟的事。
但图哈苏心里同时也明白,这波人暂时还威胁不到他的生命,因为要想回去,没有他这个活指南针,这群人迟早还是要迷失在草原里,被鬼蒙眼吞没。
倒是那个翻译的小丫头,图哈苏指的是ice张,虽然是这波队伍的一分子,但明显又能让感觉出一点点异样的感觉,小丫头和那大胡子似乎也并不是一条心,与其说现在整个局面是两拨阵营,其实是三拨,图哈苏、张翻译、大胡子三者相互牵制和配合,倒也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三角稳定关系。
大胡子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贪婪的打量着鬼蒙眼的景色。想不到一望无际的草原西北处竟然有这么一片茂密的森林,阳光穿过树缝,投洒到收拾装备准备进去的队伍里,把大胡子的人影子拖的老长,其他人脸上也被阳光滋润的浮现出一点点红晕。
图哈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琴,试了几下音后,一首悠长的草原风小曲便从琴里飘出。ice张挨着图哈苏,随便找了块儿地,也不在乎自己是女孩子,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就坐了下去。
ice张看着人群在阳光下忙碌的样子,定格下来,每一帧都是渲染过的草原风情画,不由的感叹道:“好美!”
诗人卞之琳曾经说过,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图哈苏也许没有读过卞之琳的诗,但现在的他却能体会到诗里的意境,眼前的这位美女翻译只顾悠然欣赏眼前的安详恬静的画,却不知道自己的侧颜在阳光勾勒下更美,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微光,单手拖着腮帮子,一点也浑然不觉自己所处的鬼蒙眼是多么的恐怖,草原上谈之色变的鬼蒙眼真的像ice张眼前看到的这样,如同一湖秋水波澜不惊吗?
当然不是,表面平静的湖面下则是险象环生的暗流在涌动,ice张不知道,但图哈苏可是一清二楚。
刚刚图哈苏吹的就是草原上的c大调,也叫冥王哈迪斯安魂曲,是为了安抚在这片林子里丧身此处的亡灵。
见图哈苏不吹了,ice张眯起眼笑着问:“老图,咋不吹了?挺好听的呀?”图哈苏解释道:“献丑了姑娘,待会儿你会跟他们进去吗?”
刚刚还笑着的ice张,突然眼神变得严肃,但眼帘下还是透露出一点点的落寞:“当然,我肯做他们的翻译就是他们肯答应我一个条件,带我进去,本来我的任务只要到现在为止就算结束了,但我跟老麦提出我的要求,我不要翻译的薪水,只要肯带我去鬼蒙眼里面就成。老麦听了我的想法,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老麦?是那个带队的美国人,胡子浓密的那位?”图哈苏指着大胡子问到。ice张回答图哈苏:“对啊,就是他,麦克,前海军陆战队队员,因为酗酒闹事被部队开了,应聘到了雇佣军里当分队长,这次的任务也是他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