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和萧家算世交。
在原身祖父那一辈,两位老爷子是正儿八经的患难兄弟,在不同领域一起白手起家。
后来陈父娶了港市一大家族千金,逐渐将重心移去了港市。
再到原身这一辈,原身是家中独子,而陈家却是兄弟俩。
哥哥陈溺和原身同龄,已经接手了家中近半产业。
而弟弟陈隐年却患有双向情感障碍,从十六岁那年发病到现在二十三岁,七年间让陈家人操碎了心却依旧无济于事。
只能以确保他安全为首要因素,尽量在不刺激他的情况下,稍加束缚。
陈隐年跟着陈溺在金沙处理生意的时候,走进了萧家的赌场。
第一晚,输了七百万。
原身认出了这位陈家的小少爷,去了通电话给陈溺,陈溺只道让他玩儿,麻烦原身盯着点儿,别出事就行。
结果第二晚,陈隐年又来了。
不仅输了钱,还打了人。
顾念世交的情分,原身不得不出面处理。
结果这一出面,就让陈隐年盯上了原身。
越是在躁期情绪失控的时候,就越是愿意来折腾原主。
原主情感淡漠,这种热情似火的骚扰就是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药剂。
而对于极为不稳定的陈隐年来说,一直极为稳定的原主也成了某种特殊的存在。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便生了牵绊。
谈不上情爱,更像是相互之间情绪安抚的解药。
直到某一天,闻秸再次出现在原主面前,负债累累,脆弱不堪。
原主念及旧日情分,帮闻秸平了账,留他在赌场工作。
但人总会变,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吃过无数种苦的闻秸,最梦寐以求的就是上流社会的生活。
于是他再一次打上了原主的主意。
陈隐年生性霸道,虽然不爱原身,但这种牵绊之下也不容许旁人来横插一脚。
后果可想而知,一场司命仙君最喜欢的“三角”古早狗血话本子新鲜出炉。
原身没有爱情,也不顾虑旁人感受,无论是闻秸还是陈隐年,他都是随自己心情,想如何对待就如何对待。
在两人谁都没表达心意之前,他就像感知不到旁人的情绪一般。
不过分热情,也不推开任何一个。
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缓解情绪,都将原身当作必须握在自己手中的“物件儿”,开始较劲。
闻秸对陈隐年的病情不了解,只当他脾气不好,暴躁易怒,经常刺激陈隐年。
想尽办法让陈隐年在公众场合出丑,做尽了挑拨离间让原身厌恶陈隐年的事。
结果刺激着刺激着,就被陈隐年分了尸。
原身赶到现场时,看见的就是这骇人的一幕。
他试图先安抚陈隐年的情绪,可惜陈隐年处于极端暴怒状态下,甚至产生了幻听和妄想,最终失手打死了原身。
【任务,清除逃犯闻秸灵魂碎片,获取陈隐年真心。】
萧寂捏了捏眉心:【上一个世界逃犯是付辉吗?】
037嗯了一声:【碎片力量不稳定,有些世界强,有些世界弱,上一个世界,付辉死了以后,我这边才接到你任务完成的通知。】
能成为天界逃犯,本就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过。
即便此人灵魂碎片在小世界什么都不做,也是要被回收处理的。
萧寂缓了缓神,看向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员工,问他:
“已经上桌了吗?”
那男人点了点头:“已经输了六百万了,又换了一千四百万的筹码。”
这笔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了。
但对于陈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陈夫人买一只翡翠镯子收藏尚且也要值千万。
但这么一笔钱,白白扔在这种地方里,显然不是好人家该干的事。
萧寂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一边朝门口方向走去,一边淡淡道:
“去看看。”
至少眼下,陈隐年还没开始打人。
萧寂乘电梯下了楼,穿过走廊,一进大厅,就看见一道隔断后,一个穿着机车服的年轻男孩儿就站在轮盘旁边的桌子上,喊道:
“34!进!”
轮盘,概率游戏,转轮上有多个细沟,小球在轮盘转动时会随机落入其中一个细沟。
轮盘上的数字从0到36,随机压一个数字,小球滚落进该数字的格子中,便算赢。
赔率和玩法都不复杂,倒是适合新手。
萧寂一出现,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在场的一些老玩家,都纷纷打招呼:
“萧总。”
萧寂微微颔首,走到桌边,敲了敲桌面,对陈隐年道:
“下来。”
陈隐年低头看了眼萧寂,下一秒,轮盘上的小球,便落进了序号为2的格子中。
陈隐年眯了眯眼,从桌上跳下来,站到萧寂面前,盯着萧寂的脸看了许久。
其实陈萧两家到了这一代,来往已经不算密切了。
尤其是自打萧父去世后,更是疏远了很多。
但陈溺和萧寂同龄,偶有往来也是会一起吃个饭,喝两杯的。
只是陈隐年年纪小,印象中最后一次见萧寂的面,还是他发病之前的事。
如今算来,已经有八九年了。
他只依稀记得萧家有个哥哥,在他那个年龄还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什么审美的时候,就觉得很好看。
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他自己情况又特殊,便逐渐将这件事淡忘了。
眼下,他看着萧寂的脸,又逐渐将许多年前那道模糊的影子重合了起来。
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似乎和很多年前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只是气质愈发沉稳,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也愈发冰冷起来。
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和漠然,在这一瞬间,狠狠穿透了裴隐年躁动的心。
“你家轮盘有问题。”
他盯着萧寂漆黑的眸子,开口道。
萧寂也在打量陈隐年。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身机车服,发丝略微凌乱,应该是骑着摩托车过来,带着头盔压的。
皮肤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衬得唇色很艳,人也偏瘦,面部轮廓很分明,明明是深邃多情的眉眼,看上去却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戾气。
此时,萧寂和裴隐年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早已超出了正常陌生人舒适社交的范围。
而陈隐年咄咄逼人的神色,也并未在两人之间擦出任何暧昧火花。
反倒是让人觉得,这两人怕是一言不合,就能立刻大打出手。
但萧寂并未后退,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淡漠道:
“或许,是你运气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