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行被瞿桐送回家里，他还是没有办法回答那个问题。
他在害怕什么……
是啊，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宋行躺在床上，思考着那天宋滞跟自己的谈话。
这也是平生第一次，他学着哥哥的样子，将所有利弊挑出，一条一条分析其中关系。
首先，“朋友”这一层根本不用考虑。
他最好的朋友就喜欢男人，而且闹得满城风雨，北城上下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再者，“家庭”。
他的哥哥已经撞到了，看他的反应，好像也没有多排斥，只是让自己考虑清楚。
而老宋那一关……
宋行摸了摸自己的腿，喉咙默默吞咽一下。
他想，如果真有要出柜那么一天，宋滞一定会帮自己说话的，而再怎么严重，无非也是断条腿嘛！
大不了……大不了他在跟老宋坦白前去求求妈妈呗？
所以，说到底，这一层关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那个定义微妙的“社会”……
可家庭和朋友都搞定了，那些陌生的闲杂人等又算得了什么呢？
宋行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把自己劝好了。
大彻大悟之后，他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复杂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考虑这些……
难道说，他真的打算为了瞿桐出柜了？
可他们现在算什么呢？
不是情侣，在之前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甚至在第一次有过亲密行为之前也只见过两次。
嗯……不过说到底，他好像根本就没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
从没有过固定的伴侣，也没有过想和谁一直走下去的冲动。
感情都是消耗品，尤其像碳酸饮料中的碳酸，很容易就消散殆尽了，最后只留下一滩工业糖精，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这次呢？
这次对那个人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瞿桐……
他默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心里居然下一秒生了想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到这个人的冲动。
宋行越想越可怕，于是他去浴室冲了一个冷水澡。
可物理降温并没让宋行好到哪去，非但心里的邪火没消下去，还有想上涨的趋势。
要知道，自打和瞿桐乱搞在一起的第一次后，他便也一直禁欲。
唯一一次还被瞿桐撞见，然后成了他们的……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
宋行晃了晃脑袋，嘴里不停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右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搜索：男人之间是如何发生关系。
然后，他便瞪大眼睛，摸了摸自己挺翘的臀部，咽了口唾沫。
·
那次之后，两人之间像刻意拉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让人心痒。
瞿桐没有再死皮赖脸地黏着宋行，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每天会给他发消息，偶尔打个电话。
宋行也没有再躲着他，消息虽然不会每条都回，但电话基本都接。
没人再提那天的事情，也没人再矫情地要一个答案。
这是一个完美的平衡。
但只是目前看来而已。
时间又过了两个星期，他们期间没有见过面。
而宋行怎么也没想到，二人再次见面，却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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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你、你居然让我找瞿桐？”宋行接到肖冰的电话，语气透露着不可置信，但却刻意用漫不经意来掩盖自己激动的内心，“我说女王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居然让我替你出卖色相！哎，等等，为什么我要这么说……”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他。”
宋行挂了电话便立刻从家里出发，他没有提前联系，却知道该去哪里找瞿桐。
平日没有邀约的时候，他都愿意藏在自己那个清冷的“居酒屋”，宋行有时听着描述，仿佛都能看到那人一瓶一瓶喝着自己藏酒的样子。
可这次宋行却明白，他的任务不是去和瞿桐谈情说爱的，他是去替肖冰办事的。
说到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程云这个大活人居然人间蒸发，无论肖冰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瞿桐在看到来人时眼睛都亮了，接着宋行一秒都不等的说明来意，瞿桐知道，这时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于是赶快拨打电话，一个一个联系过去。
最后他们打到程云父母家里，得知程云在家，根本没上飞机。
一时间顾不上追根溯源，宋行直接被气到冒烟，心里骂了几句，给自己的发小打抱不平。
刚想拨打电话，可他瞥到瞿桐旁边的酒，瞬间想到什么……
于是，他哄着瞿桐，和他一起把酒喝完。十几分钟后，便得到了一个满嘴胡话的瞿桐。
瞿桐酒量一般，非常一般。
一般到宋行根本不知道这人这些年是在北城怎么混下来的，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难不成每次喝酒都用的障眼法？
他心里无奈，将人先背回休息室，当两人一起跌倒床上时，宋行才觉出不妙。
他趁着瞿桐的语言系统尚在运作，将自己想知道的都问了个清楚。
当然，他只是问了有关程云的事情。
在得到答案同时也为肖冰提了一口气，因为瞿桐说，程云的白月光是个女生。
“瞿桐说，他和程云认识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他那个样子，就是大学时候喝醉了，抱着枕头叫‘老婆’……据说他的白月光小时候出国了，程云联系不上，但一直念念不忘，特别深情，大学时候都没谈过恋爱……”
他一口气说完，换来的是肖冰良久的沉默。
“肖冰，你还好吗……”
在无尽的担忧后，宋行听到了肖冰的答案。
他说，这本就是场“婚姻交易”。
是吗……
宋行轻叹一声，却舍不得再提醒肖冰什么。
也许他们这场婚姻，本来真的是场“交易”，可这几次相处看下来，无论是程云、还是肖冰，他们都对对方有着难以诉说的依恋。
尤其宋行从小到大根本没有看过肖冰为情所困、所伤，于是他一时愤懑，对着正跟他黏黏糊糊的瞿桐狠狠揍了一巴掌。
“你和你家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