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净定睛一看，怪不得不出水，水管被乔念婵的小脚踩开了。

她也不管自己满身泥污，捡起水管想重新套上。

可是五六岁的能有多大力气，捣鼓了好一会，水管还是碰一下就掉了。

“师父对不起！”

乔念婵扯着嗓子嚎了一句，鼻头一酸抽搭起来。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宋清净见她哭得满面通红，哪里还舍得出言训斥？

于是双手胡乱在上衣抹了一把，赶紧跑过去把水管重新套上。

又将小丫头端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婵儿不是故意的……师父不要怪我。”

乔念婵在乎的才不是衣服怎么样了，而是自己给宋清净添了麻烦。

这么小的孩子做错了事情之后就知道自责，是宋清净没有想到的。

“好，师父不怪婵儿。”

尽管和乔念婵之间的生死契不是他自愿的，但宋清净自始至终都不讨厌过这个小徒儿。

乔念婵看师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抽噎了一会之后被宋清净拍着背顺好了气，老老实实地被他拉着手带了回去。

弄得一身脏回来，自然少不了乔父的一顿臭骂，不过这些宋清净都替她挡下来了。

好像有那一句“婵儿要一直陪着师父”，宋清净做什么都值了。

后来婵儿渐渐长大，两个人的命又被生死契紧紧地绑在一起。

宋清净本以为，他们这样无法割舍另一方的关系最终一定会开花结果……

谁知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竟然是魔界的公主！

叱咤风云连掀翻六界都不在话下，身边还有守护了十生十世的冥王萧容予。

和萧容予的一千年比起来，他陪伴的那十八年，不过是过眼一瞬。

口口声声喊自己师父的乔念婵，被自己百般呵护的乔念婵。

竟然是他肖想不起的存在。

这是多么悲哀！

然而更悲哀的是，他连三魂七魄的人都不是！

那日他被不见踪迹的人掳走，所到之处幽暗不已，也算不出来自己当时身在何处。

然而和自己共处一室的，还有一个依稀可辨的人影。

宋清净紧紧盯着人影所在的方向，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应该关心的，是你是谁？”

那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得宋清净胸腔都发痛。

宋清净不解：“到底什么意思？”

“你是个连命簿都没有的‘东西’，六界都寻不到你的存在，你连个人都不算！”

那人说完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让这片原本死寂的黑暗更加阴森可怖。

“你胡说！”

“你不相信?”

那人干笑起来，声音像是毛玻璃被刮擦一样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便让你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着身边异光大作，直逼向宋清净。

一阵恐怖的威压让宋清净站都站不住，被迫趴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他的皮肉，骨骼都被压缩到了极致，“咔嚓咔嚓”的断裂声伴随着剧痛。

宋清净艰难出声：“……住……手！”

可那人没停。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宋清净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薄薄地贴在地上，血肉模糊，可怖至极。

“这……这……”

宋清净惊骇不已。

这时，那道可怕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

“放心，你不会死。”

“你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低头看看你自己。”

宋清净依言低下“头”，发现自己的灵体竟然只是一团圆球。

自然，他低下的也不能称作头，不过是圆球向下折了折。

“怎么会这样……”

他当然知道，正常人的魂魄和他们生前一样，是有型的。

这么说，那人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呵，我只知道自己没有命簿，却没想到我连人都不是。”

“看来，你承认了。”

那人话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宋清净再睁眼时，成片的身体正在慢慢复原。

等他完全恢复后，宋清净瞪向他:“你告诉我这些，居心何在？”

“正是因为你的存在特殊，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人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蓦地回头。

宋清净立马感觉到一阵阴风直冲面门而来，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再睁眼直接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

“若是能助我完成大计，铲除萧容予和乔念婵，我便能给你肉身，让你实现永生。这个交换对你来说应该很划算吧？”

哪怕只是回忆，宋清净也觉得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赶紧睁眼从那骇人一幕中脱离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的那些，他都没有告诉乔念婵。

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

我从花圈店出来以后和萧容予解释了两句，抛出一张瞬移符，心中却没有确切的去处。

到了另一边打量一番才觉得有些熟悉，原是到了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

“宋清净虽然答应了我们，但若是一直等他的消息，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了。”

萧容予勾了勾我的手指，像是在埋怨我对宋清净那边抱了过多的期待。

真的不至于连这个都要吃醋吧？

马路对面刚好绿灯亮起，我一时没作答复，侧过头朝左边看过去。

正好可以看见学校主教学楼上的那面大钟。

上长下短，夹角一百八十度，原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不过天还大亮着，夕阳刚好将楼顶染成了橙红色。

在魔界的时候对时间都没什么概念，在这里却能清楚得感知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从不等人，我知道修炼之事刻不容缓。

刚才过马路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有了主意。

“不如我去办复学吧？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学校可没少撞鬼，复学之后多去接触一些新面孔，想必撞鬼的机会也更多。”

萧容予狭眸一眯，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危险：“新面孔？怎么？有我一个还不够？”

我无奈地笑笑:“有你当然够。可你又不招鬼，我们现在是要捉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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