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留了谢家的两名女子,其余的都退还回去了。
这次他学聪明了,连名分都不给她们,只将她们圈养在后宫,以便取血之用。
“皇上,皇后娘娘身体抱恙,已经卧病在床好几日了。”吴宣见皇帝心情还不错,便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皇帝闭着眼问:“她这病该不会是因为朕禁足了太子所致的吧?”
吴宣老实回答:“御医们说,娘娘这是郁结于心,怒气过盛所致。”
“哼,朕就知道,她这是气朕禁足了太子呢,是病给朕看的。”
吴宣讪笑:“皇上应该是误会了,娘娘体恤您还来不及呢,怎会故意给您添堵。”
宫里上下皆知,因谢昭仪出轨,皇上近来对谁都没好脸色。
也就今日服了丹药才看起来舒坦一些。
“不用管她,等太子解禁,她的病自然就好起来了。”
“是,那奴才明日替您选一些药材送去坤宁宫可好?”
皇帝睁开眼,露出个满意的眼神,“你比黄老狗强,就按你说的做。”
吴宣高兴应下。
赵金宵暗中瞥了吴宣一眼。
他查过吴宣的底细,除了查出他与黄公公有仇外,也没查出其他有用的。
所以当皇上问他谁适合接任掌事一职时,他推举了吴宣。
对方给他的回报十分直接,在皇上想追查谢昭仪的奸夫时,给他做了伪证。
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结交起来的。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虽然没有作为要挟,可赵金宵从此都不敢小看这位吴公公了。
“佟逸文回书院了吗?”皇帝突然发问。
赵金宵上前回答:“还没有。”
“好,宣他明日午时进宫,陪朕用膳。”
“是。”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皇帝醒了,精神抖擞地去上朝。
赵金宵落后几步,朝吴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跟着他落在了队伍最后。
“赵指挥使是有话对咱家说?”
“吴公公知道皇后娘娘是得了什么病吗?”
“不知道啊。”
“是么,我怎么瞧着你是故意给皇上上眼药呢,难不成你还敢算计皇后娘娘?”
“赵指挥使怎会如此认为?咱家一个奴才,好端端地算计皇后娘娘做什么?毕竟我又没有一个当妃嫔的女人。”
赵金宵眯了眯眼,问:“吴宣,你到底是谁的人?”
“奴才当然是皇上的人,只忠于皇上一人。”
“你最好是!”
吴宣压根不惧他的威胁,论忠心,身边这位与他也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忠心,本就不是纯粹的。
朝中无小事,但文官们每天打嘴仗,武将们个个伸手要钱,皇帝只觉得心累。
挨到散朝,得知佟逸文已经入宫,皇帝便换了朝服去见他。
佟逸文是皇帝的岳父,年纪自然比他大,但二人一见面,皇帝就失神了半刻。
“许久不见岳父大人,竟有些不敢认了。”
佟逸文满头白发和白须,可并不显老,反而有种仙风道骨之相。
佟逸文三跪九叩行了大礼,“皇上使不得,草民甚是记挂皇上。”
“平身吧。”皇帝命人赐座,与他面对面坐着。
御膳流水般端上桌,而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佟逸文脸上。
与他相比,自己才像行将朽木的老人。
“无事一身轻,草民也是沾了皇上的光,能在山上隐居度日。”
皇帝摇头,“岳父的功劳朕都看在眼里,怡山书院的学子个个都是青年才俊,也都是国之栋梁,这些都离不开岳父的教导。”
皇帝胃口全无,见佟逸文只吃了几口菜,便不动筷子了,心中有些疑虑。
“可是菜不合胃口?”
“非也,御膳乃人间美味,只是草民多年不食荤,所以只能错过这些美味佳肴了。”
皇帝感兴趣地问:“可是有什么讲究?”
“也许是在山里的时日长了,不忍杀生,所以才渐渐开始茹素。”
“原来如此,岳父果真心善。”
皇帝招了招手,“吴宣你来,把中间这碗汤盛一碗给岳父大人,这是用几十种菌菇炖煮的汤,没有荤腥,岳父大人品鉴一二。”
吴宣低着头过来,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汤放在佟逸文面前,然后弓着腰退下。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
佟逸文端起碗闻了闻,确实只能闻到菌菇的清香,他便喝了一口。
入口极鲜,是难得的美味,他不自觉地喝了半碗。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坏笑,自己也有了胃口,陪着喝了一碗汤。
“汤味道很好,赏。”
吴宣跑去给御厨赏赐,御厨高兴地把留在锅里的最后一碗汤送给了吴公公。
“公公请尝一尝,若做的不够好,请指点一二。”
吴宣边喝边问:“这汤里到底加了什么如此鲜美?”
“这道汤可就有讲究了,得用十八种食材先炖煮两个时辰,再将鱼肉搅碎了融入汤里,与山珍一起再炖四个时辰,才能完全将菌菇里的鲜味提炼出来。”
吴宣差点摔了碗。
弄了半天,竟是一碗大荤之物。
“皇上知道做法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皇上以前很喜欢这道汤,只是后来喝腻了才许久没做这道汤。”
“好,我知道了,以后别随意告诉旁人这汤的做法。”
御厨不解,但还是乖巧地答应下来。
离戈在房中看书。
皇帝那边的消息隔一阵就会有人汇报过来,他自然也知道佟逸文入宫一事。
他让吴宣故意提起皇后病重,就是想让皇帝见一见佟逸文。
人就是这样,远香近臭,佟逸文再好的名声只要入了宫,皇帝就有厌恶他的理由。
“佟山长这个人没什么软肋,如果有,应该就是太子了。”
太子与皇上的关系才刚裂开一道口子,得继续下重药才行,也许可以从佟山长这里撕开一道口子。
都说爱屋及乌,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很巧,二皇子和萧寂此时在说的也是这件事。
“那死士吐露出来的消息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这位高风亮节的佟山长隐藏的秘密可不少啊。”
二皇子指点萧寂:“你说,如果父皇知道佟家偷偷豢养死士会生气吗?”
萧寂摇头,“生气归生气,还不至于动摇太子的地位,这满京城里,要找出几户养死士的人家不难。”
“说的也是,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