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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诱君》40、第 40 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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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第三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

盛家早已门庭冷落,只有几个下人还守在老宅中。盛郦是从国公府出嫁的,回门也自然是去国公府。

清晨时分,国公府就开了正门,不时有仆妇小厮在门前洒扫,远远望着巷口,等着回门的小夫人和姑爷。

因元后早逝,永和帝对元后唯一的弟弟陆临江分外照顾,早年还曾动过将他接到宫中去教养的心思。如今随着永和帝越发年老,也就越发器重陆临江。

而太子失踪,仅剩的二皇子文韬武略都只是平平,朝野上下都在暗中猜测,道永和帝百年后宾天,也许陆临江就是辅佐朝政的肱股之臣。

陆临江受器重,国公府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前几月随着赐婚圣旨一道下来的,是国公爷和季二爷的官职调动的旨意。

二位爷的官位多年没有动过了,阖府上下都知这是陛下为大婚添彩头,自然是欢天喜地,今日才早早候着二位新人上门。

此时夫妻二人正坐在马车中。

陆临江手中执着文书,正专心致志看着。他虽有三日的婚嫁,但衙署中的事并不能完全撒手不管,昨日还曾进宫去与永和帝议事,此时在马车上的一点空闲都得抓紧时间处理公文。

虽然已经开春,但这几日还在倒春寒。马车角落放了炭盆,但到底不如在家中那般温暖,偶有一丝冷风顺着车帘涌进来。

盛郦手中握着个缠枝牡丹鎏金铜手炉,但出门有一段时间,手炉已经微微有些凉了。她抬眼望了望檐角轻轻摇晃的铁马,有些担忧陆临江在车厢中看文书会伤着眼睛。

只是他面上神情太过正经,她怕轻易出声会惊扰了他办公,只好悄悄往他身边靠了过去。

“怎么了?”陆临江目光还落在手中文书上,并未抬眼,只轻声问道。

“嗯……”盛郦沉吟半晌,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瞧见她把小手炉放在了一边,心下顿时明了,伸手将她的手握到掌心。

果然,这双柔软细嫩的小手冷冰冰的,指尖都被冻得微微泛红。

“怎么不跟我说?”他语气里淡淡带了点教训的意思,搓了搓她的手,想帮她搓热掌心。

然而他的手因常年练武而生了层薄茧,男人又不甚讲究,冬日手背被冷风一吹更是粗糙,痒得盛郦咯咯笑了起来。

“七叔就知道教训我。”她轻声埋怨道,一双眼里却是狭促的笑意。

陆临江也瞧见两人对比过于强烈的手,知道她每日都会用洒了玫瑰花瓣的新鲜牛乳浣洗双手,还会细细涂上一层手药呵护双手,自然不是他能比的。

这双手仿佛刚从牛乳中拿出来一般,白生生的晃人眼睛,他眼前蓦地浮现起些更肤白胜雪的场面来……

手上传来的微微温热之感令他迅速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盛郦正用手药替他涂着手背。

他每日风里来雨里去,指节被冻得微微红肿,她此时就旋开一个小药瓶,从中挑出一抹药膏,细细打着旋儿涂着那处红肿。

见他沉沉目光盯着自己,盛郦故意放慢了指尖动作,在那处红肿上来回摩挲,语气凉凉道:“七叔还要嫌弃我多事吗?”

这是在跟他算账,昨日她替他上药,他不识趣把手给抽了回去。小娘子心中还记着这口气呢。

冻疮平日不碰倒还好,此时她故意使了点力气,那处便隐隐痛痒起来。

陆临江微微叹了口气,她嘴上乖乖巧巧地叫着“七叔”,实际上胆子比谁都大。

是时候该让她改口了。

他两手穿过她腋下,如同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抱起来坐在膝上,两人面对着面,他缓声道:“待会儿回府上,四娘该如何唤我?”

“七叔……”

话还没说完,她忽地反应过来,面上带了些微红,连带着目光都跟着躲闪起来,几乎不敢同他对视。

“辈分岂不是乱了。”他循循善诱。

“四娘。”他用那双沉静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稍稍收紧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小娘子就伏在了他怀中。

她在心底做了好半天的准备,刚鼓足勇气想要开口,就听在外驾车的杨尚道:“将军,国公府到了。”

马车很快在国公府前停下,早有仆妇赶了上来,取了矮凳想要将小夫人搀扶下马车。

谁料陆将军下车来,却回身掀起车帘,伸手揽在小夫人腰间,轻轻松松就把她给抱了下来。

国公府的下人们都知陆七爷看似温和,实则最重规矩,原本有些心思阴暗之人还在揣测这表姑娘嫁过去怕是要受委屈,然而如今一看,七爷竟这样体贴周到,不知有多少人要不如意了。

盛郦面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理了理裙子,刚想跟在他身侧进府,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他握住。

她身子不好,冬日总是容易四肢冰凉。而他的手却宽厚温暖,轻轻松松就将她包裹在掌心中。

盛郦此时不再嫌弃他手心粗糙,悄悄望一眼他的侧面,见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却察觉到宽袍大袖掩盖下的那只手紧紧牵着她,心底升起些暖意来。

“夫君。”

她在心底悄悄念了一声,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国公府的仆妇们忙着将二人迎进府中,一片车马人声嘈杂之中,陆临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一声。

她用那一贯温柔软糯的声音,轻轻在心底唤他“夫君”。

他薄唇嘴角上翘两分,捏了捏她的指尖。

盛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国公爷和季二爷就从中迎了出来,她只好跟着一起前去见礼。

本来府上的表姑娘回门,国公爷和季二爷自不必亲自前来迎接,只是这夫婿是陆临江,他们自然要亲自来迎。

国公爷前些日子才升了官职,本该春风得意,只是不知他为何此时面上的笑有些勉强,对着陆临江道:“七弟来了。”

这称呼叫了十几年,一时改不过来,何况让他对着陆临江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把他当侄女的夫君来对待,他可做不到。

陆临江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微笑颔首,打招呼道:“见过大哥、二哥。”“母亲还在房中等着,外面冷,先去房里坐吧。”季二爷上前来道,他们之间自不必讲究那套繁文缛节。

他点头,一行人便往老夫人的正院而去。

老夫人坐在上首,见两人来了,笑得慈眉善目,“总算等到你们两个了,来来来,挨着祖母坐下。”

盛郦红着脸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谁料身后突然蹿出来个小粉团一下子钻到她怀里来,“阿姐!”

原来是绒绒一直偷偷躲在老夫人身后,看准了时机钻了出来。

起先几日将军府中不方便,何况绒绒在老夫人这里呆习惯了,她就没有把绒绒带到将军府去。此时骤然见到妹妹,见她穿得小粉团似的,忍不住把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然而绒绒挣扎两下从她怀中出来,爬到陆临江身边去,仰头叫了一声:“姐夫!”

这一声叫得可谓是嘹亮无比,刚进门来的国公爷、季二爷,连同随后进来的大夫人和世子季长宁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两位爷倒是为这童言无忌发笑,只是大夫人夏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而季长宁则面色灰败,没精打采的。

陆临江倒是镇定自若,放下手中茶盏笑道:“叫姐夫做什么?”

“要红包!”绒绒乐得见牙不见眼,朝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巴掌。

“绒绒!”在旁的盛郦脸皮薄,连忙招呼她,生怕妹妹不懂事再说出些话来惹人发笑。

“没事。”陆临江和老夫人一道安慰她,“孩子而已,不必拘着她。”

然而盛郦要急急叫住绒绒的原因,还有一层便是因为她知道陆临江今日并没有特意带红包,这会儿要是拿不出来,岂不是叫他为难?

谁料陆临江却从袖中摸出几个足金的小金锞来,绒绒倒也没有什么值钱不值钱的概念,只知道这东西金灿灿的看起来乖巧可爱,叫她立马就喜欢上了。

她小财迷似的把小金锞收到怀里,这才乖乖道:“谢谢姐夫!”

室内笑成一片,盛郦把妹妹捞回怀中,忍不住红了脸。她知道,妹妹是童言无忌,在座的除了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妹妹,国公府的主子们肯纵容着妹妹,都是因着陆临江的缘故罢了。

若是像前世那样,她们只是一对寄人篱下的表姑娘,谁在乎她们的死活?

但是就连她都忘了给妹妹准备点礼物,他却能记住,不得不叫她心底微暖。

然而老夫人笑着笑着,却突然咳嗽起来。满屋的人都惊慌起来,盛郦和陆临江离老夫人最近,连忙扶住了她。

“伯母,你这是怎的了?”陆临江眉头微皱,替她拍着后背顺气。

老夫人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所幸他连忙取过一盏茶水,供老夫人喝了下去,她渐渐气顺,这才止住了咳嗽。

“哎,老毛病罢了,开春染上了点风寒,不必大惊小怪。”老夫人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

陆临江欲言又止,但见老夫人似乎不愿多提,他也就不再开口,只是在心底默默记下。

因男人们还有事商谈,用过午膳后他们便去了书房,大夫人也跟着告辞,盛郦就留在房中陪着老夫人。

待人散后,老夫人才笑着问道:“临江待你如何?”

她微微垂首,嗫嚅了好半天才道:“挺好的。”

见她面上带着笑,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摇头笑道:“从前临江迟迟没动静,我都替他着急,不知替他留心了多少,他通通没看对眼,倒是你……”

老夫人想起一年前匆匆南渡时,她一个小姑娘都敢冒着风险跟他北上,心底不由喟叹,道这也是一桩难得的缘分了。

没多久,一个嬷嬷打了帘子进来,把一物送到老夫人手中。

不知为何,盛郦仿佛瞧见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带了丝打趣。

待嬷嬷把绒绒带下去后,老夫人才道:“四娘,将军府中没有长辈,大概府上没有准备这东西。起先也是外祖母疏忽了,忘了把这东西给你。你拿着这东西,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只管用就是。”

她把那物放到盛郦手中,她接过一看,见只是个小白瓷瓶,里面仿佛放了些药丸,她有些疑惑道:“外祖母,这是何物?”

然而老夫人只是神秘地微笑,“你若是

不懂,就把这东西给临江吧,他略通医术,总该明白这些东西了。”

她听得不甚明白,也不好再问,只能把这物收下。

盛郦一直在老夫人房中待到暮色四合,她只当陆临江还在书房中同国公爷议事,频频往门口看了好几眼,快到用晚膳时,终于忍不住派了个小侍女过去瞧瞧。

谁料侍女一路小跑着回来,却是气喘吁吁道:“夫人,将军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告辞了,说是让您陪着老夫人用了晚膳,他再来接您回府。”

她听了这话只是微微皱眉,能有什么急事,这样匆匆忙忙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起先也没听他说。

不过她知道陆临江公务繁忙,许是衙署中有急事也说不定,只随口问了句:“可知道将军去哪儿了?”

“听说是去了舞阳侯府上。”小侍女答道。

舞阳侯府,岂不就是那公孙怡的府上?盛郦一弯绣眉微蹙,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只点了点头,让侍女退下了。

“怎的了?难道你舅舅们还把人扣下不成?”

见盛郦一个人进内室来,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笑道。然而她虽在笑,面上却带了些病容。

方才一家人团聚时她不过是强撑着精神,此时劳累了一日精神不大好,露出些老态来。

盛郦顿时顾不上自己心底那点小小的情绪,连忙端了放在手边的汤药道:“外祖母,没事的,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她也是在房中陪了一天,才知道老夫人今日的咳疾并不是才染上的,而是已经病了一整个冬天,一天得按时喝汤药,之前不过是瞒着不让他们知道罢了。

“你是个懂事的,但也别委屈了自己。夫妻之间,有什么别憋在心里,你又不比他低一等,只管说就是!”

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泼辣的性子,最看不惯女子三从四德那一套,夫妻之间可不是女方一味做低伏小就能恩爱和睦的。那男人又不是死人,难道事事都得女人顺着他们?盛郦虽然心底有些许不快,可开口时还是下意识维护他:“没什么……只是舞阳侯府上好像有急事,七叔就先过去了,说今日不能陪着老夫人用晚膳了。”

“去公孙家作甚,他可有说?”老夫人闻言也是稍显意外。

他还在婚嫁之中,舞阳侯府也不过是个落魄公门,就靠老侯爷以前的功劳撑着罢了。回门这日,能有什么天大的急事,把别人家的新郎官给叫去?

“四娘也不知……”她低下了头。分明不是她的错,她倒好像有些愧疚似的。

“罢了,他不来就是,有四娘和绒绒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就是了!”见她眼圈都有些红了,老夫人那些不客气的话也就不便再说,生怕惹得这新媳妇掉眼泪。

盛郦也振作起精神来,伺候着老夫人喝下汤药,接着又忙前忙后,见老夫人喝过汤药后有些困倦,又一直伺候着人睡下安置。

待她忙完这一切,已是月明星稀了。

刚从老夫人的寝屋里出来,兰草就匆匆过来,道:“夫人,将军回了,正在前院等着您呢。”

一个人等他这么久,她心底不是没有怨气,但一想到许是公务要紧,她还是选择收敛脾气,点点头往前院而去。

这正院离马车所停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不知何时又刮起了冷风,她手炉中虽添了新碳,但还是冷得微微发颤。

陆临江正站在马车边,他似乎有心事,背对着她遥遥望着国公府院中的一颗大槐树,连她过来了都未曾察觉。

盛郦心底有点发酸,故意没叫他,自顾自踩了脚凳上马车去。

这点响动才终于惊醒了沉思中的陆临江,见她一人已经进了马车,他并未多说,只跟着一道上去。

马车启程,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像来时那样亲密无间了,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盛郦被冻得微微发白的脸,只一个劲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

在马车的一摇一晃中,盛郦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心思却忍不住发散。

那日进宫去拜见太后时,公孙怡一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的样子盯着她瞧。想到一年前陆临江恰好救了她这件事还在京城成为一桩美谈,甚至有人私底下传言说他俩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盛郦心中就忍不住冒酸水。

今日可是回门的日子,他都要赶着时间去一趟公孙家吗?还毫无遮掩的意思,就大剌剌地告诉了侍女说他去了公孙家,难道一点都不会考虑她心中作何所想吗?

见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今晚同旧情人再续前缘去了?

她心底原本只是一点小小的闷气,却因为见面后陆临江冷冷的态度,不知不觉发酵膨胀,堵得她胸口难受极了。

当马车停在将军府前时,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要伸手去扶她,然而她已经一掀帘子下车了。

临走时,盛郦还发脾气摔了下帘子,谁料陆临江刚好凑近了要去扶她,这车帘子竟摔到了他眼睛上。

毕竟是眼睛,他一时不慎挨了一下,轻嘶一声。

在外的盛郦没听见这一声,已经径直回房了。

陆将军捂着左眼下车了,负责驾车的杨尚还是头一回见将军如此狼狈,欲言又止。

“夫人这是怎的了?”方才他离开时并未带上杨尚,就是让他留在府中保护盛郦。

他走时小娘子都还好好的,还会温温柔柔地唤他“夫君”,怎么几个时辰回来,就变成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杨尚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只一头雾水道:“好像是将军走后,夫人心情就不大好了……还叫侍女来看过好几回,问将军何时回来。”

他不明所以,只好捂着眼睛进府去了。

回屋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去浴房洗漱了,陆临江只好等在外间。

想着今日在公孙家得到的消息,他一时也顾不上关切盛郦到底如何了,只默默想着,眉头不知不觉皱起,面色微冷。

盛郦从浴房中出来时,瞧见的就是他这幅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几月前两人还未成婚时的样子。

她心底有气,也不像往日那般前去嘘寒问暖,坐在妆镜前解下发髻,梳通一头长发后,就去睡觉了。

在床上等了许久,外间的蜡烛才熄灭了。室内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她抿着唇不悦地想,待会儿陆临江要是上床来,她才不给他碰了。

前两日他都折腾得自己有些难受,她今日可不想再忍着痛伺候他。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床帐被人掀起一角,有些微光线泄露进来。

她知道必定是陆临江掀起了床帐子,不想看他那张冷脸,也不想给他好脸色,连忙装作已经睡熟了的模样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谁料他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床帐往外而去。

虽然他将脚步声放得极轻,盛郦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往书房去了。

直到人已经彻底走远,她才咬着唇,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

她在心底把这个臭男人骂了无数遍,竟敢把她一人丢在婚床上,自己去睡书房!

床帐之中分明一片漆黑,她却仿佛看见公孙怡那双眼睛,正含了讥诮讽刺之色望着她,仿佛在可怜又仿佛是嘲笑。

她哪里能忍受,扯着被褥在他往日睡的枕头上泄愤般的打了十几下,直到周身力气都散了,才跪坐在床榻上咬唇声闷气。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守夜的侍女前来问道。

她一想到婢女们都知道他在新婚第三日就丢下自己去书房睡了,心底更是难过,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哭了大半夜才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临江:情商仿佛增加了,又没有完全增加

家人们,今天修文加更新日六,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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